第五章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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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的人在議論:“那小姑娘的扮相真好。”
“怕是以後的名角兒。”鳥的眼前就總是金枝演戲的樣子。
戲全部結束後,鳥踮起雙腳,仰起脖子,希望金枝能夠再出現在臺上,但金枝卻再也沒有走出來。
鳥最後一個走出戲園子之後,並沒有立即走開。他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守望著戲園子的大門。他想再看到金枝。
收拾完行頭,裝好鑼鼓傢什,戲班子的人說笑著走出門來。
鳥終於看到了走在稍微靠後的金枝。
金枝卻沒有看到他,隨著幾個女孩兒,從他的眼前走了過去。
鳥反正無所事事,就跟在戲班子的後邊。
稀稀拉拉的一隊人,拐進了一條小巷。走在後頭的金枝不知為什麼,走著走著,忽然向後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鳥。她朝
鳥微微一笑,掉過頭去,與姐妹們一起朝前走去。
鳥站住了。他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還要跟著走。
前面的說笑聲越來越小。
鳥又跟了上去。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跟在後邊。
走出小巷,又來到了一條路燈明亮的街上。
鳥讓自己站在黑幽幽的小巷裡,等他們走遠了一些,才又跟了上去。
金枝似乎完全淡忘了鳥,一直就沒有再回頭。
戲班子的人來到了一家客店的門口。
女店主走了出來:“戲演完啦?”
“演完啦。”鳥看著他們一個個都走進客店的門之後,又站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的馬還栓在戲園子門前的樹上,這才掉轉頭往回跑去。
第二天,鳥來到這家客店門口。他在外面徘徊了很久,也沒有見到金枝。他只好空落落地離開了這家客店,在街上心不在焉地閒逛著。
有一陣,他有強烈的願望,想回米溪。
在街上又晃盪了半天,他走進了一家賭場。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小黑屋裡卻因為太暗,而在屋樑上吊著四盞燈。屋裡烏煙瘴氣。一群賭徒將一張桌子緊緊圍住。他們在玩骰子。桌上放了一隻碗,碗的四周押了許多錢。骰子的那一位,滿臉油光光的,眼珠子亮亮的,不免讓人心中發怵。他將骰子從碗中抓出,然後使勁攥在手心裡。他看了看碗四周的錢:“還有誰押?還有誰押?”然後噗地一下往攥骰子的那隻手上吹了一吹,將手放到碗的上面,猛地一張開,只聽那三顆骰子在碗裡,像猴兒一般跳動起來。所有的眼睛都瞪得溜圓,眼皮眨也不眨地盯著那三顆骰子。三顆骰子終於都在碗裡定住,那
骰子的,大叫一聲:“啊!”隨即,伸出胳膊,將桌上的錢統統地攏到了自己的面前。
鳥站在一張凳子上看著,直看得心撲通撲通亂跳。他
覺到,那些人也是這樣心跳的。他彷彿聽到了一屋子的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一顆顆腦袋,都汗淋淋的,像雨地裡的南瓜。
一雙雙無的、有
的、細長的、
短的、年輕的、衰老的手,無論是處在安靜狀態還是處於不能自已的狀態,透
出來的卻都是貪婪、焦灼與不安。那些面孔,一會兒掠過失望,一會兒又掠過狂喜。
息聲、嘆息聲和情不自
的狂叫聲,使人備覺慾海的瘋狂。
錢在桌上來來去去地閃動著。它們彷彿是一群無主的狗,一會兒屬於他,一會兒又屬於你。它們在可憐地被人蹂躪著。
一個八九歲的光頭男孩,拖著鼻涕擠進了賭徒們的中間,直到將身子貼到桌邊。因為他太矮,因此,看上去他的下巴幾乎是放在桌面上的。他的兩隻奇特的眼睛,像兩隻小輪子一般,在骨碌骨碌地轉動著。過了一會兒,他將一隻髒兮兮的手伸進懷裡,掏出幾個小錢來。他沒有打算要立即幹什麼,只是把錢緊緊地攥在手中,依然兩眼骨碌骨碌地看著。
鳥一直注意著這個光頭男孩。
光頭男孩似乎覺到了有人在注意他,就掉過頭來看了
鳥一眼。然後,他又把心思全部收回到賭桌上。
骰子在碗裡跳動著,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