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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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確定這樣可以?’陳祖偉問。

‘等著瞧吧。對了,最近有什麼新貨?’金紹棠有成竹。

‘三天後,巴黎有個新品牌的服飾要來臺灣設店,你可以去看看。’‘我最近看見幾套不錯的衣服,你幫我調一下。’‘喔。’陳祖偉點頭。‘開個名單給我,過幾天我要到香港。’‘晚上要請員工唱歌,你也來吧。’‘員工?全部嗎?’陳祖偉眼睛發亮。

‘對啊。’那也包括彌生嘍,陳祖偉急嚷:‘我去、我去!’包廂昏暗,霓虹旋轉。大夥兒坐在黑長沙發上,桌上擺滿飲料小菜紅酒。泰暉駝背站在桌前,雙手緊握麥克風對著螢幕唱。螢幕播放好幾年前的‘你歌’伴唱帶,大鬈髮大濃妝的女演員在沙灘奔跑,一個穿阿公型西裝的男人在後頭追逐。

金紹棠瞠目。‘這什麼衣服!’老土!

哀唱。‘不知道為了什麼…憂愁它圍繞著我…我每天都在期待…’高音上不去,她硬是拔尖唱。‘快趕走愛的寂寞--’‘天啊…’紹棠捂耳朵。

待啊…彌生傻了,佩服暉的勇氣。

謹臧朝暉把面紙。‘拜託,唱這麼老的歌,難聽死了。’‘就是嘛,切!’姍芭猛按切歌鈕。

拌卡掉,暉回頭,瞪著姍芭。‘你們竟這樣對我…’霓虹打在暉凹陷的臉頰上,她眼陰鬱,一身老氣黑套裝,大夥兒氣,哇勒,見鬼了!

登登登,音樂來嘍…下一首。

‘喝!我的歌。’姍芭衝上去奪走麥克風,搖頭晃腦唱。‘素蘭…素蘭素蘭要出嫁…’‘嗄?’什麼年代的歌?大家忙抓東西k姍芭,吹口哨噓她,她不為所動繼續用那把破鑼嗓吼:‘素蘭--素蘭喔--’我的天!金紹棠暈了,快買單解散好了。

陳祖偉剝花生給彌生。‘彌生,要不要吃?’他深情望她,她則望著金紹棠。

她問金紹棠。‘想唱什麼?’金紹棠翻著歌本。‘最近有首什麼哭吧哭吧的,是…’‘哦,我知道,劉德華的。’彌生拍他肩膀,馬上點了。‘還想唱什麼?’他搖頭。‘算了,最近很少聽歌。’‘藍雨?’‘ㄟ!’金紹棠指著彌生。‘對對對,這首好。’她湊身笑問:‘那“每次醒來?”’‘嘖嘖嘖,聰明聰明啊!’他掐她臉頰。

她睨著他。‘還有戀曲一九九九。’‘對,這首贊。’‘那…“不要告別”呢?’‘那首是?’他忘了。

‘你以前最愛唱的啊!’彌生哼起來。‘我醉了,我的愛人,我的眼裡有兩個你…’唉呀!金紹棠手一拍,想起來了。‘對啊,這首!’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嚷:‘快快快,快幫我點!對了,還有半夢半醒之間,那誰唱的?’‘譚詠麟。’她笑。兩人窩著狂輸歌號,她狡猾道:‘用播的,播比較快!’在彌生身旁,可憐的陳祖偉還傻傻地拿著花生咧…他扔了花生突然嚷道:‘我要唱心太軟!’彌生沒理他。唉…陳祖偉背靠沙發灌酒,這時,謹臧發癲尖聲唱--‘onenightin北京,我留下許多情…’他用假音,眾人絕倒,他耍起平劇。‘喔…不敢在‮夜午‬問路…怕走到了繁華深處…哦…’他動得臉紅脖子。‘onenightin北京…onenightin北京…onenightin北京…’‘叫他閉嘴,會死人!’金紹棠咆哮,彌生笑得跌落沙發。

‘老闆我敬你。’姍芭幫老闆倒酒。

‘我酒量不好。’金紹棠推開。

酒量不好大家都知道啦,就是要灌醉他好唱到天亮嘛。姍芭十分堅持。‘敬你常照顧我們啊,快乾啦!’彌生知道姍芭在想啥,她盡義務地說:‘喝茶就好,別喝酒。’其實心裡希望紹棠喝醉,那就可以送他回家啦,哈哈!

‘拿開。’金紹棠皺眉。

姍芭一臉失望。‘我好想跟我最尊敬的老闆喝一杯喔,您知道我最敬重您了。’‘好好好,一杯就好。’他幹了。‘行了吧?去唱歌。’趕她走。

‘老大我也敬你。’謹臧扔了麥克風來進攻。‘我最景仰您了,您對我們最照顧了…’‘又敬我?’空了的酒杯馬上被斟滿。

也被姍芭拖來。‘她也要跟您敬酒。’他們輪番跟老闆拚酒。

彌生的歌來了,她拿起麥克風唱。‘…其實我早應該瞭解,你的溫柔是一種慈悲。但是我怎麼也學不會,如何能不被情網包圍?其實我早應該告別,你的溫柔和你的慈悲,但是我還深深地沉醉在,快樂痛苦的邊緣…’這恰似她的觸啊,但願他能懂得弦外之音,可是他--金紹棠朗的笑聲迴盪包廂內,他忙著跟謹臧划拳。唉,彌生扔了麥克風,把歌切了。

金紹棠抬頭。‘嗄?唱完了?’起身用力鼓掌。‘唱的好唱的好唱的好啊!’嗟,彌生苦笑。

忽地大家狂叫。‘老大的歌來了!’拱金紹棠出去。

金紹棠走過去,謹臧搞笑地跪著遞上麥克風,姍芭鼓掌尖叫。

旋律輕揚,金紹棠有點醉了,嗓音慵懶,低低地唱。‘…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我們越過時空相見,每一分鐘換成一年,究竟能有多少纏綿…’姍芭跟謹臧耍寶地跳起芭蕾,圍著金紹棠轉。

噗--彌生笑倒沙發,金紹棠也不氣,乾脆陪他們搞笑,還故作情深,一邊唱、一邊走來將彌生拉起。‘…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我們忘了還有明天,忘了保留一點時間,好讓這種覺永遠…’彌生憋住笑,任他執起雙手,他表情生動,一的演技。

‘…糊糊睜開雙眼,醒來你已了無蹤影,再回到夢裡,夢已不相連,哦…愛你…’他拉著彌生轉了一圈,她沒站穩,笑倒在他懷裡。

姍芭劈腿,配音。‘喔喔喔喔愛你愛你喔…’陳祖偉暴躁地猛按對講機叫服務生送酒,暉笑得嗆到,而彌生呢?她也笑,可是當她跌在他懷裡,當他從背後輕環住她唱愛你愛你時,她忽地到一陣悲哀,笑容隱去。

他唱:‘似夢似真,轉眼改變,夢已不相連…’‘好耶--’姍芭大叫。‘好聽好聽!’謹臧躺在地上作休克狀。‘老大我崇拜你。’陳祖偉用力按對講機,吼:‘酒怎麼還沒來!’凌晨三點,金紹棠在員工們的詭計下醉得一塌糊塗。他們狠敲老闆一筆,點了最貴的酒和小菜,好過癮!

按照慣例,喬彌生扶金紹棠走。‘我送他回家。’按照慣例,陳祖偉自告奮勇。‘我送就可以,那麼晚,你明天還要上班。’按照慣例惹彌生,她笑得僵硬。‘祖偉,你送他們吧。’她朝陳祖偉後頭指了指。祖偉回頭,一干烏合之眾對他又叫又揮手的。

按照慣例,他們不識相地襄:‘陳老闆;我們要坐你的ㄅㄨㄅㄨ。’‘陳老闆,那麼晚很難叫車耶!’唉,按照慣例又失敗了,祖偉望住彌生。‘好吧,開車小心,他的車…’‘知道知道,他的車我。’羅唆,彌生扶了金紹棠就走。

‘我幫你扶過去。’他過來幫忙。

彌生推開他。‘我自己來,你快過去吧!’金紹棠,身高一八三,體重七十五。嘿,要不是彌生練過合氣道,肯定搬不動。將他身子推進跑車,繫好安全帶,她退出來繞過車子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霧氣模糊了擋風玻璃,金紹棠醉嚷:‘彌生…’‘嗄?’‘彌生…我…’睜眼,他望住彌生。‘頭好暈…’無辜的嗓音。

她傾身笑望他。‘什麼?頭暈啊?’‘我…’他閉眼嘆氣。‘我被甩了…’他口氣無奈,不是傷心,只是困惑。他很差勁嗎?為啥每個女友都撐不過半年?

‘嘿,沒關係。’彌生掐掐他的臉。‘本來嘛,不適合就該早點分手。’甩得好哇甩得妙!她笑盈盈地扭開音響,忽覺肩膀一沉,原來他靠倒在她的肩膀昏睡了。她拍拍他的臉,聽見他喃喃抱怨--‘彌生…女人真麻煩…’她哈哈笑。‘你醉了。’油門一踩,倒出車子,駛上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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