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兄弟重逢群雄畢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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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立足尚未沉穩,那人的長劍又已如影隨形,追擊而到。

康浩一圈苗刀,橫稱數尺,大聲道:“是黃大哥嗎?”那人一怔,劍勢立收,迅速掀起竹笠和垂紗,驚喜地道:“呀!,是你?”竹笠掀開,出一張疤痕遍佈,猙獰而醜陋的面龐,可不正是黃無父!

康浩目睹那張醜陋而親切的臉,說不出是驚是喜?

良久,才拋了苗刀,動的跨上一步,伸手緊緊握著黃無父的肘臂,說道:“剛才看見大哥的衣著裝束,覺得很像,可是,小弟怎麼也不敢相信,真是大哥!”黃無父也鬆手棄了兵刃和韁繩,咧嘴笑道:“可不是麼,我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剛才愚兄魯莽出手,可曾傷了賢弟?”康浩道:“那倒沒有,但大哥怎的竟加入了復仇會?”黃無父道:“說來話長,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麼?叫他們停手,咱們再慢慢敘談如何?”康浩道:“那得先請大哥喝退這些鬼武士。”黃無父點點頭道:“好!”從袖中取出一支竹笛,舉笛就,發出一種尖銳鳴聲。

竹笛一鳴,那近百名劍手突然靜了下來,連月雙劍也一齊收劍躍退,原來混亂喧譁的場面,連然之間變得一片死寂。

黃無父嚮應氏兄弟揮了揮手,說道:“大家各歸原隊吧!別再打了啦!都是自己人。”應龍欠身道:“黃總教練明鑑,副會主現在他們手中…”黃無父道:“我知道,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探手挽著康浩,微笑說道:“走吧,咱們去由篷裡坐坐。”兩人把臂而行,經過第二輛篷車前面時,康浩替他引介了逍遙公子龐文彬,只留下飛天豹子李昆和其餘“二侍”保護篷車,三人並肩進入帳篷內。

月雙劍緊隨而人,四隻眼睛急急搜尋冉肖蓮的蹤影。

帳篷中空蕩匯的,黃石生業已押著冉肖蓮避人後帳。

康浩心知黃石生對這位來歷神秘武功奇高的客人,仍然懷戒心,,是以並不勉強他出來見面,只和龐文彬陪伴黃無父賓主落座,命苗族武士奉過香茗,關切的問道:“大哥是什麼時間參加復仇會?”黃無父微微-笑道:“不久,大約才兩個多月吧。”康浩道:“大哥可知道,復仇會主,就是陷害小弟師父的元兇麼?”黃無父搖了播頭,說道:“賢弟,復仇會主並沒有害你師父,他只是個受人利用的傀儡而已。”康浩詫道:“你怎麼知道?”黃無父輕吁了一口氣,道:“這是愚兄加盟復仇會的初步收穫…”他正想繼續說下去,卻被一陣怒叱聲打斷。

怒叱之聲來自後帳,康浩舉目疾掃,發覺月雙劍巳不在帳篷內,心知不妙,連忙推椅而起,飛步追人後帳。

帳篷後有一塊方形空地,原是苗人武士調烹茶水的地方,兩名苗人直躺在地上,前各被苗刀貫穿,黃石生則俯臥在兩丈外,身上衣衫破裂,鮮血遍地,不知是死是活?

康浩大步奔了過去,俯身抱起黃石生,才發現他一條右臂,業已齊肩而斷。

黃無父和龐文彬也隨後想到,急問道:“怎麼一回事?”.康浩目含淚光,切齒道:“是應龍和應虎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們把冉肖蓮劫走了。”黃無父俯查看了一下,道:“還好,只是外傷,愚兄這兒有止血的‮物藥‬,先抱他到帳篷裡去吧。”康浩抱著黃石生返回帳篷,匆匆止血敷藥,包紮斷臂,忙了好-陣,才見黃石生悠悠清醒過來。

康浩屈膝跪倒,淚水簌簌直落,哽咽叫道:“四叔,都怪我無能,害了你老人家受苦了。”黃石生長吁了一聲,苦笑道:“怎能怪你,是愚叔無用,沒能替你看守住那妖女。”康浩道:“四叔不必耿耿在心,遲早小侄將他們擒住,也讓他們償還一條手臂。”黃石生哂笑道:“區區一條手臂,算得了什麼,四叔身無長物,但一條手臂還先得起。”目光一招黃無父,語氣微頓,又詫訝地問道:“原來你們早已認識?”康浩忙代為介紹道:“他也姓黃,就是小侄在石泉城外結拜的大哥。”黃石生輕“哦”了一聲,嘆息道:“可惜咱們早不相識,否則,何至疑神疑鬼,落得這般地步。”正說著,幕簾掀處,龐文彬大步走了進來。

康浩問道:“龐兄可曾迫到他們?”龐文彬搖搖頭道:“他搶了雪犀逃走,腳程太快,馬匹無法趕上,小弟已發出飛鴿急令,要沿途弟子盡力攔截。”黃石生道:“月雙劍武功不錯,冉肖蓮又狡詐成,加上雪犀神獸,只怕不容易攔截得住。”康浩又問道:“兩位公主可曾受到驚擾!”龐文彬道:“沒有,她們有李昆等保護,人車都沒有受到傷害”康浩道:“這樣總算還未一敗塗地,救得兩位公主,朱教主面前已可待,冉肖蓮和月雙劍若能逃出苗疆,必返復仇谷,將來還有遇到的機會。”黃無父道:“話雖如此,但如要追擒冉肖蓮和擊破復仇會,最好儘快行動,太遲就會發生變化了。”康浩道:“大哥此言,必有緣故?”黃無父點頭道:“據我所知,那假冒負鈴魔劍楊君達的復仇會主,業已被冉肖蓮勾結獸神倪森,軟在復仇谷中,並且有遷居大巴山的打算,如今苗疆事敗,八成將棄窠遠走,那時再想探聽他們的下落就困難了。”康浩道:“剛才大哥提到那復仇會主只是被人利用的傀儡,不知在幕後主持復仇會的人,究竟是誰?”黃無父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十分複雜,內中詳情,愚兄也不甚瞭解,而且,我若說出地真正主持復仇會的人,只怕賢弟也不肯相信。”康浩驚訝道:“為什麼?”黃無父道:“因為那人俠名滿天下,嚴然正道武林中的翹楚,而且與賢弟頗有些淵源關係。”康浩聽得心頭一震,尚未開口,黃石生已搶著說道:“是終南一劍堡主易君俠麼?”黃無父點頭道:“不錯。”康浩脫口道:“大哥是聽誰說的?”黃無父道:“冉肖蓮。”康浩笑道:“大哥上了她的當了,那妖女她對小弟說過同樣的話,並且還給我一柄一劍堡的鑰匙作為證據,但小弟偵查結果,卻發現易君俠本身亦在復仇會監視之下,甚至連他的女的命也在危險中。”黃無父沉了片刻,說道:“那可能是他故佈疑陣,也可能連復仇會的高級黨羽,都不知道易君俠具有雙重身份,這正是他高明狡猾的地方。”康浩道:“易君俠在正道武林中已算頂尖人物,以他的聲譽和地位,幾乎已駕凌三莊二島之上,他又何必再去攪一個復仇會,處處跟自己作對呢?”黃無父道:“這正是愚兄百思莫解的關鍵;我想,他一定有什麼重大目的,只可惜咱還沒有猜測出來。”康浩道:“大哥的意思,是肯定易君俠就是復仇會主了?”黃無父道:“不錯。”康浩道:“那麼,另一個被囚在復仇谷的,又是誰呢?”黃無父道:“我已經說過了,那人雖然名為會主,其實卻被人利用的傀儡而已,他之所以被人利用,只是因為他的容貌酷肖令師風鈴魔劍楊君達。”康浩駭然追問道:“大哥可知道那人真實姓名?”黃無父緩緩道:“名號尚不知道,只知道他本來姓齊。”康浩和黃石生齊吃一驚,異口同聲道:“呀!齊天鵬?”黃無父顯然的確不知道這個名字,詫異的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麼?你們認識他?”康浩動的道:“大哥,如果他真是齊天鵬,咱們一定得救他出來,因為…因為…”黃石生接口道:“不用再懷疑了,一定是他,當年百禽翁跡江湖數十年,從千千萬萬少年中選上他,將他帶回巫山,-就是因為他的面貌酷肖令師,這是決不會錯的了。”康浩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黃無父惘地問道:“賢弟,他究竟跟你是什麼關係?”康浩黯然道:“其間詳情一言難盡,咱們必須儘快趕到復仇谷去,且待途中再為大哥詳述吧!”微頓,轉向逍遙公子龐文彬拱了拱手,道:“小弟本當護送兩位公主返回萬壽宮,如今卻不得不偏勞龐兄了…”龐文彬不等他把話說完,搶著搖手道:“康兄不要託我,護送的事,有李昆已經足夠,小弟決心隨康兄同往復仇谷走一趟。”康浩略-沉,道:“也好…四叔你已負傷斷臂,且請先返洱海調養,還有這數十名被‘搜魂大法’所制的鬼武士,也須送往洱海,求教主賜藥療治,咱們和黃大哥一同趕去復仇谷救人,還望四叔暫勿告訴月眉和湘琴。”黃石生毫不推辭,然道:“愚叔見過教主,也會盡快趕去復仇會,你們三人同行,武功中可無懼,卻要多多提防對方的鬼蜮伎倆,凡事務必謹慎而行,千萬魯莽不得。”康浩一一答應,龐文彬立即將飛天豹子李昆等三人喚進帳篷,詳細叮囑待了一遍,黃無父也將指揮那鬼武士的竹笛付,並且說明駕御之法。

一切妥當,時已傍午,大夥兒飲餐之後,束裝分別就道,黃石生登上篷車,由李昆和僅餘的兩我黃衣侍者護送,大隊車馬,折返洱海。

康浩和黃無父及龐文彬並騎屹立關頭,直到望不見車塵,才撥轉馬頭,東馳而去。

口口口三騎聯韁,踏上千裡征塵。途中,康浩將結識月眉的經過,詳詳細細告訴了黃無父,當然也提到了二十年前,巫山百禽宮那場令人惋惜的婚變。

黃無父只是默默的傾聽著,極少口,龐文彬卻不停地伺東問西,顯得興味盎然的樣子。

三人貫越黔西,再折而北上,進入川境,渡過長江以後,循東、西兩山之間的官道,進趨大巴山這條路,也就是冉肖蓮南下入滇的原路,官道可直達萬源縣城,過了萬源和大竹河,便是大巴山主峰了。

這一天抵達羅文霸附近,距萬縣不過百餘里,黃無父忽然勒住坐騎,指著路旁一間茅棚小店說道:“口渴了,咱們喝兩杯酒再走吧!”康浩點頭道了一聲:“好!”便收韁跳下馬來。

龐文彬詫異地問道:“不是剛吃過早飯麼?怎的又要休息呢?”康浩一面繫馬,一面低聲答道:“龐兄別聲張,咱們已經被人跟蹤了。”龐文彬眼角向後一掃,果然看見三騎棗黃的健馬,正緩緩從後面跟了過來,不覺聳肩笑道:“真是三個不開眼的蠢物,居然拿哥兒們當肥羊了。”那棚小店十分簡陋,卻收拾得頗為潔淨,白木的桌凳,洗刷如新,雖是村野小店,卻有兩名店夥,而且衣著也很乾淨整潔。

櫃檯內,坐著一個頭挽高髻的中年婦人,穿一身水綠的窄衫裙,面容姣好,眉眼間微妖嬈之態。

三人繫好馬匹,相繼入店,兩名夥計連忙抹桌安箸,那婦人也站了起來,欠了欠身,含笑道:“三位公子,請坐呀。”康浩和黃無父相互換了一瞥會心的眼,選了張靠裡牆的桌子坐下,龐文彬卻忍不住向那婦人上下打量一遍“唰”的抖開摺扇,搖了兩搖,微笑說道:“古人云: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此言誠不我欺也!”一名夥計咧嘴笑道:“公子,小店只賣酒食,並不賣‘方糕’。”.康浩接口道:“既然賣酒,儘管將你們最好的酒取來,咱們吃了還要趕路。”那夥計正要走,卻被龐文彬伸手攔住,問道:“夥計,你們老闆可是姓張?”夥計一怔,搖頭道:“不!我們老闆姓楊,不姓張。”龐文彬道:“誰說他不姓張?我還知道他有個外號,叫做‘菜園子張清’,對不對?”那夥計連連搖頭道:“不!不對!公子一定錯了。”龐文彬笑道:“他若不是菜園子張清,櫃檯裡怎會坐個‘母夜叉’孫二孃?”話落,輕輕在夥計肩頭上拍了一掌,仰面大笑不已。

那夥計悶哼一聲,踉蹌衝出四五步,險些一頭撞在酒缸上。

櫃檯中的中年婦人微微變,仍然強顏堆笑道:“公子休要取笑,我們鄉下人,聽不懂。”龐文彬哈哈笑道:“不懂沒關係,慢慢學著,就會懂了。”康浩怕他笑鬧太過分,輕輕扯了他一下,低聲說道:“龐兄請坐下,好朋友到了。”果然,龐文彬剛落座,門外蹄聲盈耳,三騎棗黃的健馬也到了門口。

馬上三個人,俱是一青布劍衣,肩後背著一口既寬又長的奇形長劍,看年紀,都在三旬開外,其中一虯髯漢子,眼中光熠熠,彷彿是三人之首。

那虯髯漢子冷冷向店裡望了一眼,微一揮手,三個人都跳下馬背,大步走了進來,在臨門一張桌上坐下。

夥計上前接待,問道:“三位要喝什麼酒?”虯髯漢子冷冷道:“來三碗米酒。”夥計又問:“要點什麼下酒萊嗎?”虯髯漢子道:“先來一份生魚片,一份月湯,再來一盤炒烏龍…”夥計聽得直翻白眼,急忙陪笑道:“實在對不起,小店簡陋,無法供應炒菜,老客能不能換幾樣別的菜?”-那虯髯漢子一瞪眼,道:“生魚片也是炒菜嗎?”夥計吶吶半晌,只得實說道:“不敢隱瞞老客,小店從來沒有聽說過生魚片這個名稱,如要時鮮鯽魚和鯉魚,還可以備辦。”虯髯漢子雙目暴睜,似要發作,旁邊另外一名矮漢子立即附耳低語了幾句,那虯髯漢子“哦”了一聲,揮揮手道:“管什麼東西,能下酒就行,選好吃的萊送來吧。”夥計答應離去,那虯髯漢子舉手摸了摸下巴,向兩個同伴嘿嘿低笑道:“想不到這土驢,連生魚片也沒聽說過!”康浩冷眼旁觀,不覺抿嘴微笑起來。

龐文彬急以“傳音術”問道:“康兄看出這三個傢伙的來歷了麼?”康浩微一頷首,假作舉杯就,也用傳音術回答道:“咱們最好不要小覷人家,這三人多半是南海沙島島主,羅浮快劍麥炳坤老頭的手下。”龐文彬驚道:“怎見得?”康浩道:“你沒見他們要下酒菜,都是海鮮麼?而且,南方很少有高梁,所以比較嗜好米酒。”龐文彬又道:“安知他們就不是東海火焰島羅家的門下?”康浩道:“不!東海羅家的人都穿紅衣,不會穿青劍衣。”龐文彬抖開招扇搖了兩搖,冷哂道:“小弟久聞二島之名,這一次,倒可以好好見識一下了。”他和康浩一直以“傳音術”談,那三人自是無法聽到,但這句話,卻有意提高了嗓音,要讓那三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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