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血苔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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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她的名字!你說了這麼多,可是最重要的還沒有說出來!說出她的名字!”

“夏娃!一切之母!再說一遍,夏娃!夏娃母親!”莉娜·費爾特泣著,結結巴巴地說道。

“啊。”庫爾特夫人說道。

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好像終於明白了生命的目標。

女巫隱約意識到她剛才的所作所為,一陣恐慌包圍了她,她努力大聲叫道:“你要對她怎麼樣?你想幹什麼?”

“怎麼啦?我得毀掉她,”庫爾特夫人說道“來阻止另一次人類的墮落…我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呢?這事情太大了,看不出來…”她輕輕地拍了拍巴掌,像個孩子似地睜著大大的眼睛,莉娜·費爾特嗚咽著,聽她繼續說道:“當然,阿斯里爾會向上帝發動戰爭,然後…當然,當然。就像以前一樣,又重演了。萊拉就是夏娃。這次她不會墮落,我保證。”庫爾特夫人站了起來,向正在食女巫靈的妖怪打了個響指。妖怪移向了女巫本人,那隻小小的雪鴉躺在石頭上搐著,這下莉娜。費爾特要承受數倍於剛才所經歷的折磨。她的靈魂覺到一陣噁心,一種可怕的失落,這種憂鬱的疲累如此深重,她幾乎要為此而死去。她最後的意識就是對生命的厭棄,她的覺對她說了謊。這個世界並不是由活力和喜悅組成,而是由惡、背叛和疲乏組成。活著是可恨的,死亡更沒什麼好的,這是整個宇宙裡惟一的真理。

於是她漠然地站在那裡,手裡拿著弓,生命已經結束了。

莉娜。費爾特既看不見、也不再關心庫爾特夫人下一步的行動。灰白頭髮的男人毫無意識地躺在帆布椅子裡,他那膚暗淡的靈盤在灰塵裡。庫爾特夫人對他視而不見,她召來士兵隊長,命令他們為夜行上山做好準備。

然後她來到湖邊,向妖怪發出了召喚。

它們應命而來,彷彿霧氣形成的柱子一樣飄過水麵。她抬起手臂,讓它們忘記自己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於是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升上了天空,像惡的薊種子冠一樣自由地飄著,飄進黑暗的夜空,乘著微風飄向威爾、萊拉和其他女巫,可莉娜·費爾特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天黑以後氣溫下降得很快,當威爾和萊拉吃完最後的乾麵包,他們就躺在了一塊懸空的岩石下面,這樣可以保暖,他們想睡一覺。至少萊拉不需要努力,她在一分鐘之內就睡著了,她蜷著身體,緊緊地靠著潘特萊蒙。威爾卻睡不著,無論他在那兒躺多久還是睡不著,這一部分是因為他的手,那隻手腫著,還一跳一跳地疼,直疼到胳膊上來,另外還因為堅硬的地面、寒冷、筋疲力盡,以及他對母親的渴望。

他當然很為她擔心,他知道如果他能親自照顧她的話,她會更安全;他也希望她來照顧他,就像他小時候她做的那樣。他希望她為他包紮傷口,哄他上睡覺,唱歌給他聽,帶走他所有的煩惱,用他極度渴望的母愛和溫柔包圍著他,可這一幕是永遠不會發生的。他的某一部分還是個小男孩,於是他哭了,但他仍然安靜地躺著,不想驚醒萊拉。

他還是沒有睡著,他比往常更清醒。最後他伸了伸僵硬的四肢,輕輕地站了起來,他在發抖。他間掛著那把刀,他開始向山的更高處攀登,他想使自己煩亂不寧的情緒平靜下來。

在他身後是站崗放哨的女巫靈,一隻縮著脖子的知更鳥,站崗的女巫轉過身,看見威爾在向岩石上攀登,她拿過她的松枝,悄悄地升上了天空,她不想打擾他,只是為了保證他不會遇到危險。

他沒有注意到,他只到一種繼續前進的需要,這種需要是如此強烈,以致於他幾乎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他覺得他會整整夜、永遠地走下去,因為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能平息他中的熱火。彷彿是為了同情他,一股風吹了過來。在這荒野中,沒有樹葉搖動,但風兒拍打著他的身體,把他的頭髮從臉頰吹了起來,他的頭髮在風中飄動,他的身心內外俱是一片荒野。

他越爬越高,幾乎沒有考慮他怎麼能找到下山的路回到萊拉那兒,後來他來到一小塊平地,這裡似乎是世界之巔,在他的周圍,所有的地平線上,山都顯得不那麼高。在月亮的清輝照耀下,惟一的顏就是漆黑和慘白,一切輪廓分明。

一定是狂風帶來了頭頂的雲,因為剎那間月亮就被遮住了,黑暗覆蓋了整個大地——還有那厚重的雲,因為沒有一絲月光能透過雲層照下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威爾發現他已經置身於徹底的黑暗之中。

就在這時,他到有人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右手臂。

他吃驚地叫出了聲,立刻就掙脫開來,可那人抓得很牢。現在威爾變得兇猛起來。他覺得他已經不顧一切了,如果這就是他生命的盡頭,他打算不停地搏鬥,直到他倒下為止。

於是他又扭又踢,但那隻手還是沒有鬆開,他的右手被抓住了,他無法去拿那把刀。他試圖用左手,但他被拽得很緊,手又疼又腫,他夠不著。他不得不用受傷的手和一個成年人搏鬥。

他的牙咬在那隻抓著他手臂的手上,可結果是他的後腦勺被那人打了一拳,他被打得頭暈目眩。於是威爾不停地踢腿,有時踢著了,有時卻沒踢著,他一直不停地又拽又拉,又推又搡,可那隻手依然緊緊地抓著他。

他似乎聽到他自己的氣聲,還有那人的嘟噥聲和息聲。後來他的腿碰巧在那人身後,於是他用力將身體撞向那人的膛,那人沉重地倒了下去,威爾也倒在了他的身上,但那隻手依然牢牢地抓著他。

但威爾沒有力氣了,他哭了,他一邊傷心地泣著,一邊用腳踢他,用頭撞他,他知道他的肌很快就會失去力量。這時,他注意到那人倒在那裡一動不動,雖然他的手還在緊緊地抓著他。那人躺在那裡,任由威爾用頭和膝蓋撞他,當威爾看到這一點時,他最後那點力氣也用完了,他無助地倒在他的對手身邊,身體裡的每一神經都悸動著,在嗡嗡作響。

威爾痛苦地站了起來,在黑暗中,他看見那人身邊的地上有一團白的東西,那是一隻大鳥白脯和腦袋,是一隻魚鷹,一個靈,它一動不動地躺著。威爾想把它拉到一旁,他有氣無力的拖動使那人有了點反應,但他那隻手依然沒有鬆開。

但他在動,他在用空著的那隻手仔細地摸威爾的右手。威爾骨悚然。

這時那人說道:“把你的另一隻手給我。”

“小心。”威爾說道。

那人空著的那隻手沿著威爾的左胳膊向下摸去,他的手指輕柔地撫過他的手腕,撫過他腫脹的手掌,在摸到威爾斷了兩手指的地方時,他更加小心翼翼。

他的另一隻手立刻鬆開了,他坐了起來。

“你有那把刀,”他說“你是持刀者。”他聲音洪亮、嚴厲,卻上氣不接下氣。威爾能到他受傷很重。是他打傷了這個黑暗中的對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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