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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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嘉没看向地面，双眼反而紧盯着维昕，清楚看见他一脸紧张扣住自己肩膀，脸上神情缓缓松了口气，炽热视线担忧地看着她。

“能自己站稳吗？”低沉、令人安心又略带沙哑的好听嗓音，慢慢传入她脑子里。

“我没事，谢谢。”蓓嘉猛然回神，双肩微耸，避开他温热到足以熨烫人心的掌心，同时转开视线。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警告着自己，维昕是子陵的爸爸、她的雇主，虽然这个家的女主人不曾出现，但并不代表她不存在。

刚刚他只是好心扶自己一下，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不准胡思想，更不准问起有关女主人的事。

只要开口问了，就代表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在意起这件事，她不能做人家的第三者。

蓓嘉，我想爸爸妈妈…我想看见他们…过生的蛋糕可以换成他们吗？脑子里突然自动播放子陵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紧紧闭上双眼，想把刚刚突然冒出口的悸动狠狠进心底。

不行，子陵需要的是爸爸妈妈，不是爸爸跟后母，她不能因为近水楼台就想把月亮给摘走，停止被男惑，全面止！

“没事就好。”维昕低哼，脸罩上霾，收回手。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病菌？他难得佛心来着扶她一下，居然摆出一副急躲开的模样。

脑子再次自闵过她声肩避开的举动，他整张脸黑掉，一股闷气堵在口，无端令人闷得难受。

“蓓嘉，碗破了。”子陵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星球传来，两个大人之间的张力，令他不安的左右来回看着。

“对不起，我会买一模一样的碗来赔。”蓓嘉看向碎掉的白瓷碗，自责皱眉。维昕抿紧线，面不悦。

不过就是个碗，破了就破了，干么出一脸心疼的表情，又不是花钱买不到，何必呢？

“不用麻烦，白瓷用腻了，最近我看上一套青瓷，正想把这套碗处理掉，摔了正好。”她想赔，他偏偏不让她赔。

难道她不能道完歉就算了，扯什么赔不赔的，好像他们一笔一笔都得算得清清楚楚才行，又不是在开庭。

“可是…”她轻咬着下。

“如果你喜，这套白瓷可以送你，否则丢进仓库里几年后，我还是会让人清掉。”见她出为难表情，维昕觉又更闷了。

“我、我…还是收进仓库里好了。”蓓嘉没看他，低着头，快速收拾桌上其他脏碗盘。

“随你。”维昕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双手忙碌动作着，心情没来由的隐怒。

“蓓嘉，我帮你拿盘子去厨房。”子陵嗅出空气中微妙的变化，主动跳出来介入两人之间。

“好，谢谢子陵。”蓓嘉笑看向他，很高兴自己不是跟维昕独处。他的存在越来越令她到…无法顺畅呼。

维昕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忙着收拾桌面的画面，心里头有股陌生的温暖慢慢在腔里动。

原本他以为遵守她定下的那些条约会很扰人，没想到她就像子陵说的，不仅把他照顾得很好，好到连自己都一起列入业务范围里。

跟她相处这些子，他才初次享受到什么叫温馨的家庭生活，这种觉就像毒一样，一步步人深深恋。

赫然察觉自己的思绪，维昕瞠大双眼，回过神，仿佛急甩开什么似的猛摇头，站起身，快步走向客厅，将他们远远抛诸脑后。

不行！他昏头了吗？前女友给的教训已经够多，女人就像柔弱的小白花，必须时时照顾，比小孩还麻烦上百倍不止。

过去痛苦的记忆，从一道被撕裂的口子排山倒海涌向他。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前女友总是把问题丢给他，希望他优先帮忙解决，当他被多件诉讼身时，她便毫不留恋就调头离开，跑去别的男人怀里寻求藉。

如果是不认识的男人也就算了，偏偏对象还是他大学时代的好朋友，一次来个双重打击，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了。

幸好他意志够坚定，咬牙继续研究诉讼案，否则当时手中几个大案子同时搞砸，他这辈子休想在律师界混。

他受够凡事只想依赖别人、完全没有自己生活的女人，遇到事情就惊乍，搞自己的生活之外，还搅身边最亲近的人的一切。

忘了后来怎么得知，大概是大学同学会时听到的，前女友跑到别的男人怀里寻求藉，是因为她那阵子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的原因竟是——公司同事每次出去吃午餐都拖拖拉拉不肯掏钱、借了东西也不还，最困扰的是对方就坐在她身边。

他，维昕，完全无法理解这点小事怎么有办法扩张成严重的心情不好，最后还必须跑到别的男人怀里寻求藉？

更令人无言的是，前女友跟好友往一年后，背叛自己的好友突然跑来找他，甫开口就是对前女友一连串的抱怨，状况疑似是好友那阵子到国外出差一个月，回台后，发现前女友又跟别人搞上。

好友说到最后还下珍贵的男儿泪，大叹自己又不是便利商店，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待在她身边，替她解决所有问题。

看好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突然对所谓的情关系到腻味，如果情是彼此拖累，不是共同成长，他干么没事找事让自己那么累？

一加一，如果不能大于二，至少要做到等于二；如果连等于二都办不到，他又何必？

坚定这点想法，维昕坐在客厅沙发，轻闭上眼，想象自己手中拿着一扫把将刚才那些混、没有意义的七八糟情绪，一股脑儿通通扫地出门。

嘴角微微上扬。很好，口清多了，脑袋也跟着清晰起来。

他拿过随搁在沙发上的公文包，抓出笔电、几件诉讼案的档案夹，全神贯注开始工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