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右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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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的嘴角搐了一下,什么嘛,哪有避方位避到女官房来的道理?而且怎么这么好彩,偏要在她这间房里避,难道那个男人知道她的身份?不可能,右大臣又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小的女房进,无奈,她只好起身赶紧穿衣服,拉下垂帘和几帐,刚等她胡穿好,就听见小宰相的声音:“右大臣大人,请往这边请。”随着移门被拉开,一股轻风略凉的涩香顿时钻进了屋子,果然是那天那个人。隔着垂帘,沙罗隐约看见他姿态优雅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实在是抱歉,今打扰了。”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华丽,说实话,沙罗还真有点好奇他的庐山真面目。

“嗯,,不…”怕他认出她的声音,沙罗支吾着答了一句。

他顿了顿,忽然开口道:“这个香味…”沙罗一愣,糟了,她一直都在用贺茂保宪的那款特制梅香,这个人的鼻子那么灵,一定闻出什么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香味是保宪大人的熏香,莫非…”他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兴奋。

沙罗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么灵的嗅觉,这个右大臣前世一定是只狗狗。

他忽然起身,伸手拉住垂帘,低低说了一声:“冒犯了。”话音刚落,垂帘已经被他掀了起来。

沙罗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如果说晴明是清雅的白莲,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那优雅华丽的八重樱,姿态风,气质高贵,风姿绝伦,只见他薄薄的边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就好像微风拂过樱花绽放的枝条,瞬间抖落出一片令人目眩的樱吹雪。

“你很无礼哦。”沙罗不客气的开口道,“果然是你。”他笑意更浓,盯着沙罗,忽然缓缓道:“谁家女儿如新绿,使我如麻。先前的相遇,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四下打听,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想不到,今居然在这里让我遇到你,这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我看只不过是个巧合而已,并不是什么上天注定的缘分,右大臣大人好像想太多了。”沙罗笑了笑道。不是吧,上次只是隔着帘子见了一回,他就如麻了,这男人也太多情了吧。

右大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那么今天,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沙罗。”沙罗回得倒也干脆,就算她不告诉他,他也会打听到。

“沙罗?沙罗双树的沙罗?很美的名字呢。”他笑道。

“不,是饿沙罗鬼的沙罗。”沙罗飞快答道,眼中飘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

他的脸微微一变,眼神更加深邃,边的笑容却更加浓。”既然大人要在这里避方位,那么沙罗就不奉陪了。

“沙罗一边说着,一边干脆起了身,往门外走去,右大臣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再说话。

她心里暗暗一喜,看来这位右大臣似乎不喜她这个毫不优雅的解释。

================一夜好眠,当沙罗从紫花的沁人花香中醒来的时候,望着从格子窗里漏进来的光,心情大好。起身,她披上衣服,刚拉开移门,就有一个穿着苏芳单衣的女童呈上了一样东西。

萌黄的高丽纸被优雅的系在一支浅绿的柳枝上,她愣了愣,刚想问几句,那女童已经离开。

沙罗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写了一首和歌,字迹韶秀,墨浓淡相宜,暗香浮动。

野间雪,消时寸草生。

君如草绿,一见便钟情。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族之间风雅传情的情信?是谁写给她的?沙罗呆了一会儿,目光下移到落款,只见到一个简单的名字:源高明。

源高明?是谁?她盯着那张纸,忽然想起了保宪说过的话,源高明,不就是右大臣吗?

这封信的意思是——他对她有兴趣吗?

沙罗自然是没有去回那封情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对自己的和歌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位源高明大人似乎颇有耐心,天天一封信,无不是风花雪月。很快,这件事就在女房们所住的广缘廊传开了,一个女房,被身份如此高贵的右大臣所追求,在大家看来是修来的福气,更何况,这位右大臣还如此年轻风雅。

在陪佑姬去庭院里观赏初开的荷花时,连佑姬也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

“娘娘,您不要取笑我了,沙罗可不敢高攀右大臣大人。”沙罗立刻解释道,她才不想和那个什么右大臣扯上什么关系。虽然他帅的没边,可是完全不是她喜的那一类。

佑姬笑了笑道:“其实右大臣大人他…”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只是望着前方。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沙罗廊下正面款款而七八个身穿十二单衣的女子。其中一位女子风姿绝,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那人穿着浓淡相宜的萌黄唐衣,衬着紫苑丸萩的五衣,系着唐草立涌的裳,头发如同夏月里茂盛的垂柳那样长长地披下来,柔美动人。

“是藤壶妃子。”小宰相在沙罗的耳边轻声说道。

看见佑姬,她行了礼后,淡淡笑道:“您也来赏花吗?”佑姬微笑着点了点头。

“您现在有了身孕,可要千万保重了。”藤壶妃子浅浅一笑。

“多谢关心。”佑姬继续说着客套话。

“那么,告辞了。”藤壶妃子飞快的扫了一眼佑姬的腹部,行礼后转身和侍女们缓缓离去。

“娘娘,听说最近主上经常在飞香舍过夜呢,藤壶妃子趁着娘娘你有身孕,就…”

“小宰相,”佑姬适时的制止了她,淡淡道:“世上人心事,犹如各花。

花容易变,心变多如麻。记住,这个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道:“现在我只想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沙罗听着她们的话,无端端的也生了一丝惆怅,这个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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