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一次神秘难测的探索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但是,当我看到大厅的顶部之际,我不呆了一呆,天花板上一样有著水圈似的花纹,但是在正中部分,本没有吊灯,别说大吊灯,连小吊灯也没有。而且在大厅的各个角落,甚么灯台都没有。

我在那一霎之间,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觉,正在这时,突然,温宝裕的一下惨叫声传了过来。

我听到的不是“惊呼”声,而真正是“惨叫”声,而且,肯定是由温宝裕发出来的。我大吃一惊,疾转过身去,在那一霎间,思念电转:他刚才在开门,我走了开来,他一定是打开了通向地窖的门,走下了楼梯,而且在地窖中看到了甚么,所以才发出了这样的惨叫声来的。

那不消说,他看到的情景一定是令他吃惊之极的了。要知道,他并不是没有甚么见识的人,他到过南极,在不知多少年前形成的冰之中,见到过许多可能是地球“上一代”留下来的怪物。

我一面想着,一面已向前飞奔而出,就在这时,看到温宝裕也飞奔出来,恰好和我面而来,他竟连手电筒也丢掉了,我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发现他的身子在剧烈地发著抖,双眼睁得极大,口也张得极大,伸手指著通向地窖的楼梯,连呼也几乎闭住了。

我用力摇了一下他的身子:“别大惊小怪。”温宝裕发出了一下十分怪异的声响,颤声道:“你┅┅你┅┅说┅┅中┅┅了┅┅”那四个字的一句话,他分成了四截来说,我本听不明白他在说甚么,在这样的情形下,多问也没有用,最好是自己去看看。

我立时扬起手电筒向前走去,温宝裕紧拉著我的衣角,仍不免有点发抖,跟在我的后面,又说了一句:“你说中了。”这次他虽然一下就说了出来,可是我仍然不明白是甚么意思。

到了楼梯口,发现下面有点光亮,那自然是温宝裕掉下的手电筒并未熄灭所发出来的。

我急速向楼梯下走去,温宝裕仍然紧拉著我的衣角,他显然有点不想下去,所以拖慢了我下去的速度,但是我只下了十几级楼梯,转了两个弯,已经看清下面地窖中的情形,一看之下,我虽然不至于发出惨叫声,但也真正呆住了。

也在那一霎间,我明白温宝裕那句“你说中了”是甚么意思了。

手电筒光照得到之处,在地窖之中,竟然是排列得相当整齐的一具一具的棺木。

手电筒的光芒,由于电力消耗大多,本来已近于昏黄,地窖的空间又大,照上去只是昏蒙蒙一道弱光,那些棺木,看来大得出奇,棺木造成的影又摇幌不定,棺木上的油漆,泛起一种幽秘暧昧的光芒,那情景实在是森可怖之至。难怪温宝裕算是胆大了,在一见之下,也会发出修叫声,掉了手电筒逃走。

我刚才曾戏言陈长青的列祖列宗全在地窖下面,原是一句玩笑的话,想不到竟然说中了。

棺木和死亡有直接的关系,每一个人自小就深蒂固地在思想上有著棺木和死亡,鬼魂的联系,所以一排排静静放在那里的棺木,虽然没有任何怪异,总会给人极不舒服的觉。

我在呆了一呆之后,己完全定下神来,而且,在刹那之间,我已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心情登时轻松起来,温宝裕还在我的身后拉住我的衣角,可是他又不是完全躲在我的身后,而是还在探头探脑向前看着,一副又紧张又好奇的神态。

我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拍,道:“好啊,见了几十具棺木,就惨叫著弃甲曳兵而逃,你这算是甚么冒险家。”温宝裕苦笑:“这种情景,你见了能说不害怕?”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怪是怪了一点,也不必吓成那样,你知道这屋子分成两翼的原因了吗?左翼是住人的。右翼本整个是一座陵墓。”温宝裕声音之中,充了疑惑:“陵墓?哪有这样子的陵墓?”我笑了笑:“就是有,在菲律宾,富有的华侨就在祖先的陵墓之上,建造华丽的房子,虽然不供人住,但是甚至连现代化设备也应有尽有,目的自然不是表示他们对先人的尊敬,而是炫耀财富,不能说是一种正常的行为。有一次我曾去参观过一个那样的『墓园』,就曾不客气地指出,在一个这样贫穷的国家作这种豪举,那无疑是在为他们自己建造陵墓。”温宝裕听了,才长长吁了一口气,点头:“我也在报章上看过有这么一回事┅┅怪只怪你刚才说了那些话,所以才害怕的。”我笑着向下走去,他跟在后面,已不再牵我的衣角了,走到下面,把手电筒拣了起来,那手电筒掉在地上时,还是亮著的,可是跌下去的时候,不知碰坏了甚么地方,一拿起来,反倒熄了。温室裕摇晃拍打著,也没有再亮起来。

只有我手中的一苹手电筒,光线自然更加暗淡,我四面看看,略数了一下,竟有上百具棺木在,一的黑漆,漆工极好,那是经年累月,一层又层加漆加上去的结果。棺木的形制是中国南方式的——南方式形制的棺木,甚至还讲究线条美,看起来有一种庄严,一头比较高翘,有类似建筑物上的飞檐的装饰。

我只看了一下,便觉得这许多棺木在一起的情形,固然不容易见到,可是这里却另有一种怪异之处,就是所有的棺木,都没有灵位,另外也没有甚么灵龛之类的物件在。

那也就是说,这些棺木中如果有尸体的话,除非是极悉当时排列的人,不然,很难辨认出棺木中放的是甚么人。

而且,为甚么棺木只是放在地窖中而不埋在地下呢?中国人似乎没有这种丧葬的习惯,只有西方人才有。欧洲几个大教堂中,石棺是放在地面上,再加上石像以供人凭祭的,中国人有这种情形的极少。

我心中正疑惑时,温宝裕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笑了起来,用手拍著他身边的一具棺木:“我真是自己吓自己。这些棺木全是空的。”我向他望去,他已完全恢复了正常,指著棺木:“看,上面没有牌位,如果葬了人,一定有甚么某公某某之灵的字样,所以这些全是空的,我看这一边也不是陵墓,这里那么多棺木,都是搜集品。”我不笑了起来:“你胡说甚么,哪有人搜集棺木的?”温宝裕道:“难说得很。”他一面说,一面用力去抬他身边那具棺材的盖子,可是却抬不起来,他转过头。示意我去帮他一下,我摇著头:“小宝,你的观察力还不够详细,你仔细看,就可以发现棺盖是钉上的,虽然钉上之后又曾加过漆,但是还是有痕迹可以看得出来的。”我用手电筒照向棺盖的边缘,温宝裕低头去看,又用手摸著,笑了起来:“果然。”他迟疑了一下:“那么,怎么辨认在里面的是甚么人?”我摇头:“想来总有方法的。”温宝裕长长了一口气:“这些全是陈长青的祖上?”这是我刚才戏言时的假设,现在看来,也可以成立,所以我“嗯”了一声。

温宝裕在一个一个棺材中走着、抚摸著、拍打著,口中喃喃自语:“他家里祖宗倒多,到了他这一代,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了?”然后,他忽然有所发现似的转过身来:“不对,我认为这些棺木之中并没有死人,只是放了不知甚么需要隐秘收藏的东西,那边屋子中有得是工具,我们开几具来看看?”我吃了一惊,这小子真有点无法无天了,忙道:“万万不可,惊动他人的先人骸骨,那是极大的一种侮辱。”温宝裕居然纠正我的话:“在传统上,被认为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宝,陈长青是我们的朋友,是不是?你想,如果他在场,他会同意我们这样做吗?”温宝裕想了一想:“不会,他若是同意我们这样做,他自己早就这样做了。”我道:“是,他为甚么从来不对我们提起这屋子的情形?是因为他知道这屋子本是一座陵墓,是为死去的人而建造的。为死人造那么华丽的墓室,自然是一桩十分愚昧的事,他这个人好面子,当然不好意思在他的朋友面前提起。”温宝裕了一口气,没有说甚么,不过看起来他并非十分同意。说话时,他已在整个地窖中蹲了一转,一列列的棺木集中在广阔的地窖中心,四周围仍然有不少空间。

温宝裕走到了一角,大声道:“那么,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出那不见了的一层来了?”他说著,用脚在地上顿著,在墙上踢著,我不笑了起来:“你慢慢找吧--不过这样找法,是找不出来的。”看到了那些棺木,我想到造屋子只是华丽墓室的无聊行为,太极八卦九天之类,自然是应风水之需而定下来的,在我心中,怪屋子的神秘已然消失了,自然也提不起甚么兴趣再探索。

自然,屋子中值钱而又值得欣赏的物件极多,但那不属于神秘事物的范围,我的兴趣不会太大,大可以照陈长青的意思,留给温宝裕去慢慢发现整理。

温宝裕用十分讶异的目光望着我。显然不明白何以我忽然之间会兴致索然。我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先出去了再说。他虽然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但是一个人又有点不敢逗留,所以只好跟著我出来。

我们又上了五楼,通向左翼,再下楼,离开了那幢屋子,看看时间已接近‮夜午‬,我们在那屋子之中,不知不觉竟花了将近六小时。

六小时,而我们只不过是大体上看了一下而已,可知我适才对温宝裕说。这屋子可以花他二十年时间,也不算是太夸张了。

我把我没有兴趣的原因向温宝裕说了,他默然不语,直到上了车,他方道:“事实上,这屋子之中,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以发掘出来的。”我笑了一下:“是啊,等你去发掘。不过记得,不能去擅开人家先人的棺木。”温宝裕翻了翻眼:“若是真到了非开不可的地步,那也没有办法。陈长青把屋子一切都给了我,他也一定早知屋中有棺木,也知道我是甚么都敢干的。”我知道他甚么都敢干,所以也不好再说甚么,只是笑道:“不要再吓得连手电筒都丢了就好。”温宝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如果要用钱,可不可以卖掉一两样值钱的东西?当然,我的钱是用来探索那屋子的秘密的。”我想了一想:“可以。不过你年纪小,去卖古董会吃亏,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你。

“温宝裕显得十分高兴,有点坐立不安,看起来一肚子计画的样子,我没有问他,他有点憋不住,道:“第一步,先把没有灯的地方全拉上电线,不然,白天那屋子只怕也暗得可以。”我不置可否,顺口答应了几声。我先送他回家,他立刻著我要了我刚才说的“几个人的名字”然后我才回家,发现白素正在看那些图样。

白素见了我就问:“一大一小,夜探怪屋,结果怎样?”我笑道:“乏善可陈,一点也不惊险刺。”白素扬了扬眉:“应该很有点苗头,一层屋子整个不见了。”我道:“就是这一点比较难解释一些。”接著,我就把经过情形和我的想法,说了一遍。白素笑了起来:“教人家小孩子卖古董,这太过分了吧。”我笑道:“那有甚么关系,取之于屋,用之于屋,反正陈长青把屋子给小宝的时候,早就应该料到这一点的。”白素又侧头想了一想,没有再说甚么,把图纸叠了起来:“我不以为一个英国设计师会懂得五行九八卦,不妨去查一下那个泰云士建筑师的底细。”我做了一个“何必多此一举”的手势,白素放好了图纸,合上箱盖,在我来看。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这件事,当然没有告一段落,相反地,只不过才开始而已,以后发生的许多事,都是在这时候绝料不到的,在以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有一个小曲倒可以叙述一下。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