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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十岁以前非常、非常平淡的回忆。那时候阮重笙还没养成如今子,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姑姑和师父身边,生活单纯又温暖。

年幼的许多混账话、混账事,他现下也已经不敢说、不敢做。而当年那被系在脖子上的玉早放进了山河戒,竟也已许久未曾看过一眼了。

赠他玉佩的人……

阮重笙摇摇头,慢慢闭上眼睛。只是这一闭,却如临死之人一般,脑子里又开始走马观花,从前种种一一回放,间或夹杂许多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平白扰人清净。

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九荒会审前,阮重笙只跪向中荒之位,便是上来扶他的落夫人也未多看一眼:“谢夫人,不必了。”他朝众人抬起眼睛,出一脸血痕。

落夫人惊呼一声。邀明月淡淡一眼扫去,继而目光滑落阮重笙的脸。

阮重笙对她一笑。

除却雁丘来的是族中长老,其他都是正经的主事人——却无引上君。

阮重笙正当存疑,唐摇柳共木摇霜皆步履匆匆而至,木摇霜在邀明月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邀明月脸微变。

不待其他人询问,她先开了口:“……高灵心来了。”阮重笙乍听没回过神,一想转过念来,他姑姑本就是横川高家姑娘,九荒之人当然只叫她本名。他诧异之浮于表面,高塍已经站了起来:“灵心?!”高塍是庶子出身,本应嫡庶有别,亏得横川风气开放,他方有资格叫一声嫡妹闺名。

邀明月大概是不太看得上高塍这样子的:“此时万不能让高灵心上来。横川若想叙旧,还是回头再说罢。”她吩咐几句,木摇霜匆匆离开。

邀明月一抬手,身边唐六将什么东西扔了过来,阮重笙低头一看,竟是他的扈扈月。

裴回铮带上来后,邀明月直接质问:“你那便是使的它们共苍茫天云公子斗,是也不是?”

“……是。”他侧首看着裴回铮,语气飘忽。裴回铮低垂着眼睫,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一幕旁人看了都不慨——十年师徒,居然有今

座上另外几人目光如何,阮重笙全然无视,他只顾着看裴回铮身上的伤,传话:“老混账,他们对你用刑了?”邀明月又问:“你已然魔气萦绕,融入骨血,是也不是?”想到自己被多少人趋之若鹜的血,阮重笙嘲讽一笑:“是。”邀明月接连数问抛出,个个都有断章取义之嫌,却让人全然无反驳余地。邀明月显然很意,慢慢看向厉回错。

而厉回错的目光至始至终没离开过裴回铮。他开口:“阿铮?”也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沉默得像个死人的人抬起了头:“……师兄,好久不见。”面上神情似哭似笑,状若疯癫。他终于看向自己养了十年的徒弟,颤声道:“笙笙,这回我当真保不住你,认罪吧。”

…保?出卖的最快的可就是你。

在座的人多少心里有过这个念头。

阮重笙:“师父,我说我是冤枉的,你信吗?”裴回铮挣扎地看着他,渐渐浮现出异样神:“笙笙,伏诛吧。”阮重笙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嗤笑:“那便是不信了。”他站起身子,弯拾起扈扈月,“既然天九荒已经容我不得,那何不直接了结我命!月双剑在此,哪位要取我命?!”他缓缓向前,避开蓬莱所在,只作猖狂一笑:“哪位杀我证道?!”

“竖子放肆!”他当下恨声道:“放肆?岂止是放肆!我只恨不能杀光在场诸位,以心头之愤!各位因我生母容我不得,那不妨先教教我,我如何选择出身?!”天云岚:“阮重笙!”他寻声看去,面凶光:“苍茫天云公子?怎么,今又要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一回?”天云岚一见他神,眼中已有杀意,旁侧的天云歌却先道:“兄长稍安。”他接着十分僭越地越过兄长,拜向灵州主人:“夫人,是时候了。”阮重笙跟着望去,只见白光之下,两段木偶人像掷地有声。

“……此物已然心将养了数年,隐通灵识,为防将来作恶,我便亲自毁了。”邀明月语气轻描淡写,如碾碎一只不长眼的蝼蚁一般散漫随:“阮公子应当识得?”识得。阮重笙当然识得。

这是他自小带在身边,近乎执拗地当做亲弟弟一样将养多年的阮萌。

他的……阮萌。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待他回神后,人已如在金陵时一般漂浮起来,眼前一片朦胧,犹如披上一层他看惯了的江南烟雨,万物都不辨形容。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扑在地上,颤抖着捡起那两段被拦斩断的木偶。双臂收拢,犹如抱住他最珍贵的宝物,可这份宝物已然彻底灰飞烟灭,再无半分希望可言。

这是他将养了十几年的弟弟,不是玩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他的弟弟。

是他来到九荒的初衷、是他费尽心思、呕心沥血的凝结。

阮萌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执念。可如今,不过数分离,他就以最惨烈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麻木地宣告着永远消亡、湮灭。……抬眼时,眸中一片殷红。

“是你,杀了他?”声音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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