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日升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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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迭香。我进去有点事做，你可以在门外等一下吗？」

「据略的观察，您怀中的人还拥有生命体征。」迭香在这里见证了无数人的里去，但这种怪事确实新奇。只是劝诫，她没有去阻止博士。

轻轻晃动抱着的白兔子，用极低的声音抵在她的耳边密语。

「霜星，这个舱室你还记得么？不记得吧，不记得就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记得。」她睡得还很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博士示意迭香他已做完所有要做的事情，向着生物处理室出口方向缓步前进。

「等下，博士。不太对劲，你像失去了什么。」博士无心理会，出了生物处理室转向左边的走廊。

从早上博士被阿米娅她们从坑里挖出来，回到罗德岛后又与凯尔希涉，一个白昼转瞬即逝；现在已是落黄昏时。整洁的长廊墙壁上印着罗德岛的标志，高挂的显示屏循环播放企业形象广告。空旷的走廊上连清洁人员都没有，对比罗德岛干员宿舍的热闹，这里冷清的出奇。

斜正对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余晖透过玻璃进，一个身形消瘦的影子映在地板上，类似耳朵的部位被拉的很长，很长……

她对着外面站着，看着窗外的所剩无几的景。

「久等了。」

「过不了一两天，你们脚下的这片城区就要成战场，不知道多少兄弟姐妹会倒在这里呢……」

「抱歉，龙门的战斗我们无法避免。」

「呵，要是让塔拉知道背叛整合运动的前干部霜星在这里苟活，她会恨不得把我烧成灰吧……」

「别太悲观。」

「会比这更糟的，不仅是塔拉。还有……他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眼神中的惶恐不是对力量的畏惧，更像是与生俱来本能的反应，作为女儿的本能反应。

「我已经没有脸面再面对他了，我不……配，是……」狭窄的走廊深邃而又抑，向走廊的前方望去前方还是走廊，在这幽闭的环境里，心理的负罪和孤独让她难以承受。这或许是她一时冲动做出的选择，但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数十个白的身影跟在她的身后踏进了这扇大门，各自分到了柔软舒适的铺，再也不必担心饥不择食的荒野生活，这些最基本的元素已经勾画出了家园该有的样子。如果她选择转身离开，对于这些对她深信不疑伴她一路走来的雪怪们又何尝不是一种剥夺？

矛与盾的锋在她的心里打得火热。

博士靠近些，试图去安抚她的情绪，可笨拙的嘴这时候竟想不出任何有效的语句。他环抱过来身前的少女，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冲上一杯速溶咖啡，屋内的女士站起身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走廊上的两人。

夜幕降临在龙门的穹顶之上，街道上光溢彩的霓虹象征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一台台飞驰的车辆都在驶向归家的方向；对龙门中心城来说，热闹的夜生活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罗德岛内部也已到晚饭时间，敞开的食堂大门接干员的到来。很快人海的音就淹没到了上层，就算是隔着地板博士也能清楚辨析是谁在食堂里大吼大叫。

「天黑了，吃饭去吧。」

「博士，我想再去看一眼……那边。」她指向窗外的北方。

离开罗德岛，无心留意龙门的热闹喧嚣，向着城郊的方向径直走去，博士在后面紧紧跟着。她一路向北走，街边的楼宇愈来愈是低矮，直到变成平房荒地；渐渐式微的彩灯不断延伸，终在泥泞处黯然失。初冬的季节只下了一点小雪，半裂的水泥地是干燥的，草丛与树梢也不留情面的滴雪不沾。

出城，便寂静了许多。沿着笔直的公路走着，拐进曲折小路，没有路灯，唯一的照明是时不出现的乡间屋舍，升起的炊烟与昏黄的灯光是小小家庭不愿与他人分享的幸福。

依然向着北方，道路的尽头是一片荒原，稀疏的杂草随意的生长，大地上零散的几些银装还没有融去，晚间云雾包围住遥远的四面八方，一望无际的原野被模糊了终点，回首龙门的轮廓只剩依稀可见。

她停下脚步，差不多够远了，这偏僻的荒原甚至没有名字，就和地上野蛮生长的草一般毫不起眼，被战争肆意践踏后也不会有人怀念。

「你经常来这吗？」

「走不动了，但这里很像家。」面朝北方半跪在厚实的冻泥地上，任凭摇曳的杂草瘙腿部，她像是祷告般闭起眼睛。这里晚风的温度比她悉的要暖一些，浅浅的雪没能像乌萨斯般遮天蔽，却给予了这片大地更多的生机，即使剩下的只是枯草也是如此。

博士在后面站着，没有靠前，也不敢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