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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巨大峭壁，右边是冰冷锋锐的银白车身，两车终于相撞时许泽恩只觉得眼前有排山倒海的漩涡，张开狰狞巨口，将他们都没其中。

你到底是有多恨我？要跟我这样玉石俱焚？

这个念头浮起时，许泽恩蓦然爆出一股狠戾，他狠打方向盘，一黑一银两辆车头重重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凄清高亢的摩擦声像尖刀一样切割着他的神经。

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许泽恩的前狠狠撞上方向盘，胃部像是被人伸进去一只手胡翻搅着，剧痛和恶心让他天旋地转。

他们同时停下了车，许泽恩率先推开车门，踉跄着走到靳尧的车头前，闪亮的车前灯映得他的脸白惨惨像个鬼，然而他分明隔着车前窗玻璃看到靳尧笑容沉肆意得更像个修罗。

靳尧的车子引擎依旧在轰鸣着，许泽恩站直了身，他的面容扭曲着，眸子里雷电加，那是濒临绝境的怒焰和绝地反弹的电。

靳尧似乎觉得他这个模样十分有趣，角勾着，打开车门，悠悠然走下了车。

他拍了拍手，倚着车身，表情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更兴味盎然:“不错嘛，还能反击，这样才好玩儿。”许泽恩忽然笑了，他笑得复杂怪异又惨烈:“你就这么想我死，不惜跟我同归于尽。”

“那你可错了，”靳尧微侧着脸，那眉目俊秀得像是一幅水墨画，脸上的神情却透着浓墨重彩的森和佞，“我只想玩儿死你，可没想跟你一起死。”许泽恩走上前，一把冰冷沉重的槍被进靳尧的手里，许泽恩双手握住靳尧的手，黑的口对准他自己的眉心:“你按下去，按下去，就什么恨都没有了。”靳尧身体紧绷，肌发硬，连握着的指节都是僵直的，他奇怪地看着许泽恩，像是审视，又像在研判，目光里有惑，有茫然，他好像并不明白许泽恩在说什么做什么。

“开槍啊，像我第一次让你开槍时候那样做，食指……对，就是这里，只要轻轻一扣，就可以掀翻人的头盖骨……”许泽恩笑着，眼睛把折在他瞳孔里的灯光都剪碎成沙，细细碎碎的光在厚厚的水膜中明明灭灭，“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到a国的第一年，杀手埋伏在公寓里，你夺了他的，却迟迟不敢开，是我抓着你的手，按着你的食指扣下了扳机，槍.管上有灭音器，但是那个人头骨碎裂的声音却清清楚楚……”

“嘣——啪！”许泽恩轻声哼出两个拟声词。

靳尧战栗起来，他眼睛里的浓稠墨一层层翻涌，像水一样呼然暴涨，又急遽褪去。

许泽恩的声音又轻又缓，话语里却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像我当年教你的那样，开槍啊！杀了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开槍啊，掀开我的骨头，看看里面的血究竟是什么颜！”

“看看我的脑髓里，究竟埋藏着怎样的记忆！”

“看看我的每一神经里，上面刻的是谁的名字！”

“看看我许泽恩，到底有没有负过你！”

“开槍啊，靳尧。”许泽恩扭曲疯狂的面孔在靳尧的瞳孔中越放越大，然而靳尧的神情却越来越呆滞，他的手在颤抖，忽然一道重施加到他的指尖，靳尧眼中的黑暗像是被一道光鞭狠狠撕开，他猝然甩手，槍托狠狠砸在许泽恩的额角，那里有几缕碎发遮着肌肤，却不能遮掩鲜血汩汩而落。

“不开槍，是舍不得？”许泽恩缓缓绽出一个笑，他半边脸颊滴着鲜红的血，那目光却是极尽柔情的，这让他在夜中看起来疯狂又偏执，他的声音轻如低喃，却让靳尧不寒而栗，“你这样子心软，就永远不可能摆我。”靳尧慌地，近似于逃一般离开，许泽恩慢慢软了膝盖，缓缓跪坐在了地上。

即便是第二人格的靳尧，也不舍得杀他。

许泽恩捂住脸，笑声猝不及防从十指中泻出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明，到最后，终于凝聚成烈的，无法遏制的，像是从脏腑最深处抠挖出来的，一声呜咽。……两天之后的深夜，许泽恩糊糊地觉得自己边坐了个人，惊醒的那一刻他猛然坐起身，冷汗像水一样浸透了他整个脊背，一声嗤笑轻响，许泽恩神经蓦然一松，他迟疑着开口:“靳尧？”

“你倒是很警惕嘛！”靳尧讥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还是这么怕死。”许泽恩伸手去拧头灯。

“别开了，整个南湖庄园的电路都被我切断了。”靳尧闲闲地起身，屋里一片漆黑，他却好像逛得很起劲，许泽恩听到那张书桌的屉被打开，靳尧好像在里面翻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许泽恩忍不住问。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扑簌簌骨碌碌的一阵声响后，他被一颗钢制的小圆珠打中锁骨，许泽恩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生疼的锁骨，叹了一口气。

靳尧找出了当年他自己做的弹弓，把许泽恩当靶子打着玩。

“嗵嗵嗵”，小钢珠一颗接一颗打在身体上，靳尧没有故意打他要害，但是也没有控制力道，这样近的距离，许泽恩只觉得每一颗珠子都像子弹嵌进肌体一样，金属与皮肤摩擦的灼热和疼痛火烧火燎一般，他无声地忍耐着，倒是靳尧自己觉得没劲，先停了手。

“你比以前有出息了嘛，”许泽恩按亮手机，借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