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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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已看见姓叶的偷偷摸摸进出师父练功之处,却不瞥告师父,大概你也早就心怀不了吧?”大树干咳连连。

“那有?那有?没的事!咳咳…那天,师父也对我说起练岔了‘一元神功’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夏夜星忍不住问道:“怎么个不好受?”大树道:“事隔这么多年,我也记不清了…师父好象是说,觉得身体里面会一直发冷…”夏夜星、燕怀仙不由同时惊叫出声。

任凭夏紫袍再怎么镇静,此刻也不变了声音:“兀典,你说那姓叶的传给你一门功夫,到底是个什么功夫?”夏夜星失声道:“他说那叫‘寒月神功’,爹!那本是经过他改造的‘一元神功’,他想把我成失心疯,再把我送回你身边,有朝一我说不定便会出手伤害你…不,爹,小心!”然而已经迟了一步,叶带刀身形暴起“大夏龙雀”发如闪电,横扫而过,夏紫袍立刻闷哼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金铁响,却似都没得着好处。

燕怀仙但觉叶带刀又坐回原处,得意笑道:“慢慢来,没关系,看这小子挨得了几刀?”黑暗中,只闻夏夜星哭嚷道:“爹,你怎么了?”夏紫袍却是半点声息也无,大约伤得不轻,好在仍有还击之力,使叶带刀不敢继续出手。

叶带刀笑道:“老三,谢啦。”大树道:“那里那里,自己人何必客气?”燕怀仙一头雾水,楞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大树道人这一番话全是为了要扰夏紫袍的心神,好让叶带刀乘虚而入。

枯木忖道:“牛鼻子的心思到底比我快得多,还是帮姓叶的才对。”叶带刀又笑道:“老三,你又怎知我将‘寒月神功’传给了那丫头?”大树唉道:“你怀着什么鬼心思,我还会不清楚吗?你没事传那丫头什么功?当然别有用心,从前我只是不想说破而已。可我刚才就想啦,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姓夏的分神呢?师父和姓夏的早已恩断义绝,师父惨死之事,显然打不动他,只有用他女儿被你暗害的事儿啦,果然一击就中…”夏夜星哭骂道:“无!卑鄙!”刚才她若能镇静一些,夏紫袍也不致着了道儿,此刻她心中之后悔可想而知。

叶带刀道:“老三,这个忙,我终生难忘。等我寻出宝藏之后,一定把‘大夏龙雀’给你。”大树道:“不急不急,你先留着。”叶带刀道:“但愿你在”西夏’飞黄腾达,官拜太师。”大树道:“多谢大师兄成全!小弟若有寸进,必将大师兄引入‘西夏’朝廷,财势双全,岂不美哉?”两人好话说尽,一齐哈哈大笑,彼此戒备之心却未稍减。

燕怀仙在旁愈听愈难过,脑中忽又闪过一丝光亮,一些原本杂的枝节逐渐聚拢,拼凑成一幅明晰的图像。

“听兀典说,那夜我们在金营夺刀逃走之后,有个蒙面人她在山崖上推石块下来砸我,那人显然就是师父了。原来师父派我们去东京盗刀,他却一直跟在后面——像他这种人,又怎会放心我们这群徒弟?——兀典和我之间的纠葛,他也早就知道了,便想出利用兀典来害她爹的这步棋。我和兀典本扯不到一起去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回‘鹰愁峰’,师父便使兀典在山崖上埋伏——之所以蒙面人知我们将要经过的路径;之所以蒙面人明知我轻功不错,却又用这个笨法儿来害我,原因乃是他本不想害我,只是想让我‘发现’兀典已离开了她爹与金兵队伍。师父当然晓得我的情,决不会把她独个儿丢下不管,只得把她带回去,师父却装作啥事不知,顺理成章的教给她那害人的功夫!”接下来的事件逐一涌现:“兀典是不是早已隐约知道‘寒月神功’有问题?那天她向我提起蒙面人,言又止,是不是已隐约猜到那人就是师父?”燕怀仙极不愿再往下想,然而一个轰雷一样的念头,仍止不住劈进他脑海:“兀典央求我助她练功,将‘寒月神功’的口诀一句一句的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她那时还恨我入骨,却将师父害她的计谋,转移到了我头上?”燕怀仙又觉透骨寒意尖锥一般浑身攒刺起来,使他瘫软得几连一小指头都无法动弹。

却听头顶上方“轰隆”一响,裂开了一条隙,天光直而入。大树道人一跳起身,嚷嚷道:“有救啦!有人来救我们啦!”叶带刀哼道:“只怕未必。”果听史斌的声音笑道:“叶飞龙,整整关了一天,滋味还不错吧?”中无月,竟已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天。

叶带刀笑道:“托你的福,还惬意。”一边说话,一边忙着藉光打量,依稀只见夏紫袍斜躺女儿怀中,窝在左侧角落里,眼中兀自放出恶狠的光芒。

“困兽还有余勇呢,看他还有多少血好。”叶带刀并未放松警戒之心,又移目向上,这才发现地竟有三、四丈深,想要一跃冲上,除了徒弟燕怀仙,当世只怕再无第二人能办得到。

史斌又道:“叶飞龙,你把刀丢上来,我马上就放下绳索,吊你们出。外面有美食美酒,请你们吃个醉。”细细一闻,果有酒香气传入,内众人已有一天一夜未进饮食,腹饥倒也还罢了,口渴却甚是难耐。

叶带刀淡淡道:“先出,再刀。”史斌笑道:“叶飞龙,并非我不信任你,但这里又不止你一个人,条条都是大虫,放出来难保不到处咬人!”叶带刀笑道:“你不会想个办法,帮我把他们都解决掉?”史斌唉道:“兄弟我有心无力呀!”叶带刀笑道:“那就算了,这底下好得很,赛胜皇大内,史兄弟若想享福,倒你下来,大家一齐聚聚。”史斌还想出言讥剌,不料那口石盖沉重异常,由二十名喽啰扛着都赚吃力,其中一个手脚突地一软,竟从口摔了下来“砰”地跌在地底六人之间,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即丧命。

史斌骂道:“混帐东西,怎地没用?”忙不迭吩咐手下盖上口,内又是一片漆黑。

大树道人连叫“可惜”差点又哭起来。

但闻“窸粟”响动,那具尸体却被枯木和尚拖了过去。大树惊道:“你干什么?”枯木并不答腔,一阵“波滋”、“喀喇”异响过后,竟发出了“叭咂叭咂”彷佛饮水般的声音。

众人刚才先闻了香味,此刻又耳听有人在旁边大喝其水,真个是饥渴齐翻,五内俱,比死了还难受。

大树火灼干裂的嘴,道:“那尸体上带着有干粮清水?这可好,老四,咱们好兄弟…”枯木只管“叭咂叭咂”的饮个不休,边叽叽笑道:“干粮是有,水嘛,可要自己找了。”燕怀仙耸然一惊。

“他在喝人血!”又听枯木打了个嗝儿,意的道:“你要不要?”大树彷佛犹豫了一下,终于也“叭咂叭咂”的将起来。

枯木又“啊啊嗦嗦”的翻尸体背上负着的粮袋,不知摸出了些什么东西,嚼得响。

叶带刀咽了口唾沫,道:“好吃么?”枯木唔呶道:“好吃!好吃!当然好吃!”燕怀仙知他是在故意气人,心想:“这和尚缺德得很。”枯木大吃一回,拍了拍手道:“大师兄,可要来一些?”叶带刀道:“不喝水,光吃,干得紧。”大树道人已喝够了,蹲了半天脑筋,终于不甚情愿的将尸体拋在叶带刀身前,又伸手去拿干粮。

叶带刀笑道:“老三,你也想‘好吃’一下么?”大树疑心病本重,听他这话,当即缩手,却已听枯木和尚喉管里“嗯”了一响,猛个蹦起身来,又重重摔在地下,身躯虾米似的痉挛弹跳,两脚不住踢蹬,腹腔里迸挤出尖而闷的呻嘶。

大树嚷道:“干粮有毒!老四…老四…”枯木又猛烈的挣扎了两下,厉吼出声,随即便断了气。

大树着火般叫道:“姓叶的,你这个混帐王八蛋!老四好歹与你师兄弟一场,又没什冤仇,你明知干粮有毒,为何不早说?”然而顿了顿,细想一下之后,又马上换成好声好气的腔调:“大师兄,咳咳,多谢你啦,多谢你提醒…”叶带刀轻笑道:“我没提醒你呀?毒又没下在干粮里。”大树猝然愕住,结巴着道:“毒…毒下在那里?”话没说完,已跟枯木一般地打起滚来。

叶带刀笑道:“史斌没事送个人给你解渴呢,你倒想得好!那本就是个下了毒的尸体,血管里都是毒。老三,你莫嚷嚷,早死早超生,愿你来世投个好胎,你安心的去吧!”燕怀仙早惊呆了,简直怀疑这整件事情是否都只是一场恶梦。

但闻大树终于也厉嚎一声,就此毙命。

叶带刀哼道:“你们两个尽搞我的鬼,若不叫你们早点滚蛋,总有一天会着你俩的算计。”彷佛生怕他们还未死透,伸出“大夏龙雀”在两人的尸体上各砍了一刀,又撕下一块僧衣,将整把刀抹了抹,复又靠壁坐下,从怀中掏出不知什么物事,放入嘴中大嚼起来,边道:“五郎,饿不饿?”燕怀仙那敢答腔?只恨没离他远一点,偏偏身子像定住了一般,连动都不能动。

叶带刀笑道:“年轻人,少吃点没关系。”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大口,抹抹嘴巴,意至极。

黑暗里,夏氏父女躲藏的那个角落几乎全无动静,只偶尔传来几声夏夜星强自抑的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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