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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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陆太婆打断他的话说:“你的称呼不大对吧!”

“是,是!岳母。”徐海亦就此改了口“我想请问一声:不知道翠翘的意思怎么样?”

“父母之命,她又是孝顺女儿,哪里会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再说,你既然叫了我岳母,一切当然有我担待。你不必多作顾虑,只要自己上进,尽力替我女儿挣一副五花诰封来就是!”

“是!多谢岳母成全。”徐海趴下地去,给陆太婆磕了一个头。

就这时候,窗外有人拍掌笑道:“好了,好了!乾坤定矣!”接着,丫头掀开门帘,只见领头的是罗龙文,其次是阿狗,再次是胡元规,都是笑容面,喜气洋洋的样子。

“恭喜,恭喜!”罗龙文拱着手说:“陆太婆,你好福气!凭空得了这么一双好女儿,好女婿。”

“罗师爷,那都是你送我的,实在不尽。听说,你造的墨好得不得了;我家倒还有几锭南唐传下来的墨,送给你也算是有了归宿。”

“是,是!”罗龙文长揖到地:“长者赐,不敢辞,我就先拜谢了。”

“言重,言重!不过,罗师爷倒来得正好,有件事正要拜托。”原来陆太婆是请罗龙文作大媒,这当然是顺理成章,而且义不容辞的事,罗龙文欣然许诺:“我是坤宅的媒人,”他又建议:“乾宅亦须一位,那自然是胡朝奉的差使。”胡元规微笑着答应了,陆太婆合起身郑重其事地谢了媒“请两位大宾老爷堂屋上坐。”她说“我有几件事要请教。”于是欣的气氛中添了几分严肃,被尊称为“大宾老爷”的两位宾人,罗龙文与胡元规对看了一眼,取得了默契,如果陆太婆有什么要求,能许的一定许,不能许的丝毫不可让步。

“两位大宾老爷,说实在话,良缘天生,我亦不过做个现成的丈母娘。不过,既然是终身大事,总不可以苟且了事;凡事还是要按规矩来,是不是?”

“是,是!”罗龙文恐怕陆太婆会提出许多褥节,旷持久,耽误徐海去办正事,因而很机警地将话说在前面“应有的规矩,一步一步都要走到,不过,时间可以缩短。”

“我也是这个意思。”胡元规在一旁帮腔。

“我更是这个意思,两位大宾老爷不要误会我在刁难,我亦不过想把顶要紧的几件事,说个清楚。第一,庚贴是要的!”

“当然。庚贴是要的。不过,”罗龙文说“换个庚贴就可以了,不必请教算命先生去合八字。”

“那是多此一举。”陆太婆说:“今之下,合也是合,不合也是合。这且不去说它了;只说第二件,总要有样聘礼。”

“那不用陆太婆叮嘱,”胡元规说:“我是男家的媒人,包在我身上,这份聘礼送到府上,不会寒碜失面子。”

“好!有了聘礼,要备嫁妆,那是我的事,男家当然也不会挑剔。这也不去说它了;再说第三件,哪一天‘传红’?”

“传红”即是六礼中的“纳吉”与“纳征”又称“文定”婚约经过这一仪式,方始成立。在六礼中是一个很重要的程序,罗龙文与胡元规都觉得无法简略,可是这要挑子,又要宴客,恐怕会拖子。所以一时都无法作答。

“喜事要等姑爷勾当了公事才能办,一年半载说不定;传了红,定了名份,他们彼此都可以放心。一个在外努力上进,一个在家安心静守;人不在一处,心在一处。这是很要紧的一件事,一定要办。请两位大宾老爷商量个子。”罗龙文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不过得先问胡元规:“传红就要送聘礼,男家要多少时候才能备办得起。”说着,眨一眨眼,表示是有意做作。

胡元规懂他的意思,而事实上亦确无难处,便即答道:“聘礼现成,装上箱子就抬了来了!”

“那好!太平,拣不如撞。就是今天,如何?”

“今天?”陆太婆倒有些踌躇了。

“今天有何不可!”胡元规也极力怂恿:“天缔良缘,大吉大利。”

“我怕太草率了,对不起我女儿。”

“太平,这一点你老人家可没有想通。以府上的家世,办喜事讲究不尽,就算迟个十天半个月,看来还是简率,那时不上不下,进退两难,倒不如就在今天,本,一切从简,反而心安理得。”

“是啊!”胡元规紧接着说:“好在是传红,不是拜堂。到房花烛那天,总还有一年半载,太平喜热闹,尽管有功夫来预备。”

“这话倒也实在。”陆太婆终于被说动了心“就是今天。不过,我可还不知道怎么办?”

“不用你老人家费心。一切有我们两个媒人。”罗龙文说:“你只去打扮你女儿好了。”人多好办事,以罗龙文如今的势力,再大的场面,也是叱嗟立办。而况,退庐的下人也多,陆太婆的话,也等于主人的命令;兼以特厚的犒赏,更是踊跃从事。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张灯结彩,红烛高烧,已收拾得富丽堂皇,一片喜气了。

胡元规是即时赶回嘉兴去了。第一、备办聘礼;第二、通知胡宗宪亲来道贺——为了鼓励徐海,胡元规尽可能铺排场面,借了总督的仪仗,连四抬聘礼,一起用快船运来。到时刚过午后,上了岸排起导子,吹吹打打,直到退庐,乐声引了附近上千论万的乡人,竟是意想不到的热闹。

徐海是由阿狗照料,早已穿好簇新的襕衫在等。头金花,身披彩带,是刚进学的秀才打扮。听得咪哩吗啦的锁呐声音,一颗心忽然跳得很利害,竟有些畏缩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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