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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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在吵闹什么？”罗缜喝着骨汤，听着窗外吵嚷，颇有意外。这多时，为了自己养伤，内院里一直是安安静静，除了呆子会在前与自己厮外，就连缎儿也会尽力避出让自己静养…当然，缎儿的“避”亦有心结未解的缘故。

纨素手里熨着衣赏，信口答道:“是姑爷要把那些猫猫狗狗送走罢？奴婢好像听姑爷念叨好几了呢。”呃？罗缜一怔:“为何要送走？”

“姑爷说阿黄阿黑害小姐痛，他不要小姐再痛了。”

“…把姑爷请进来。”纨素称是，直接行到窗前“娉儿，少夫人请少爷…”

“珍儿，珍儿！”纨素的话音还在那里打着，某人已冲了进来“珍儿找之心！”娘子的脸颊红红，是不是说，娘子已经不痛痛啦…

“为什么要送走阿黄阿黑阿白它们？”之心美脸一正，噘嘴道:“它们害娘子受伤，它们不听话，到处跑，之心不要它们了！”

“送走它们，你不难过么？”

“…难过啊…好难过…”

“那还要送？”

“可是，娘子受伤，之心更难过，好痛，痛得梦里都要痛…”

“相公。”罗缜伸了素手“过来。”

“…珍儿。”之心坐上沿，轻轻环搂娘子“之心不让娘子再痛痛…”

“它们不听话，教训它们就好了，怎么能不要它们呢？”自己的相公恁样善良，送走了那群猫猫狗狗，定然又会难过的几不开颜。

“它们就像…就像我们的家人，犯了错可以骂，也可以打，但却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

“家人喔。”之心黑玉的大眸一亮“娘子，你真好！”

“嗯？”她又怎样了？

“之心把阿黄阿黑阿白它们当成之心的哥哥姐姐，可是就算娘每次听见都会说之心傻，不让之心这样说，娘子把它们当家人，娘子好好。”

“如果真是这样，你还要送走它们么？”

“可是，它们…”

“你去告诉它们，你的娘子受了伤，你很难过，所以，才会生气假着要送走它们，你不是真的不要它们，你不是说，它们也会难过也会伤心的么？”

“喔。”之心双手捧起娘子娇靥“之心喜珍儿，之心很喜很喜珍儿，之心喜珍儿和喜阿黄阿黑很不同很不同…”

“好啦。”罗缜颊面飞红“还不去安阿黄阿黑们？它们若是哭了，你可不要哭喔。”

“好。”之心黑眸恋恋巡着娘子细致清涓的五官“娘子，之心亲亲娘子好不好？很轻的亲哦…”

“好。”罗缜一笑，眸儿生亮，儿生光，引得某呆子更是恋，将薄触上娘子红，轻慢合。这一吻，没有半丝**，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心动与亲昵，连带的，整个室内，亦浮动着甜甜香美气息…

纨素早退到外室，正逢上二小姐推门踏进，食指挡:“嘘——”罗缎不解，顺着她的指望去，半挑的绣锦帘内，一对俪人，贴偎厮磨，柔情万斛…那画面，竟美丽得几乎使人落泪…她拉了纨素到室外一棵海棠树下，当头问:“我姐姐，当真喜那个…痴公子？”

“您都看见了不是么？”纨素抿“二小姐，奴婢先前也有过和您一般的想法，因为，我们都是凡人，被这世俗的观念教导了恁多年。何况咱们罗家个个都是聪明人物，就连伙计也要机灵游巧，怎能容人不智？可是，您可见过大小姐在任何人面前有过那样美丽的时候？就算是…”下面的话，不说了，相信二小姐知她所要说的。

姐姐，当真上了良家的痴儿？罗缎皱了柳眉，自忖自问。

~~~~~~~~~~~之心讨了“糖”吃后，去安那些呜呜咽咽委屈万分的猫猫狗狗，罗缎则迈进姐姐内室，姐妹两人一番长谈。

明白前后究竟，罗缎更是惊诧，竟是在那时，姐姐便已喜上了？而且，为了那痴姐夫，与良之行合谋，骗过了爹娘？

“你在此不妨多住上些时，若过了些时你仍不能明白我为何宁愿欺骗爹娘也要嫁给之心，为姊无话可说，你回去后尽可将原委禀给爹娘。”

“…好。”罗缎颔首。走出来时，行到院中，正见柳荫树下，那位痴姐夫抱着一只白猫念念有词——“阿白，你不要怪之心啦，之心是太心痛娘子啊…你问之心有多痛喔？好痛好痛，看娘子全身是血的时候，之心痛得要死掉，如果娘子没有醒过来，之心也不想醒，之心要陪娘子一起睡…阿花去投胎时，之心好难过，但不会死掉对不对？阿白，你不生气了喔？”那笑，纯美憨甜；那眸，洁净无尘。明明是在荫凉内，但整人却似泛出耀目的光辉…或者，她可以明白明强干的姐姐为何心仪于他？

既如此，她便要为姐姐做另一件事了。

~~~~~~~~~~~~~“伯父，伯母。”罗缎施礼“缎儿向二老请安。”

“缎儿，快坐快坐，”良家夫妇笑容可掬，吩咐丫鬟“快给二小姐上最好的大白毫。”

“不必了。”罗缎摇首，将抱在怀内以布作裹的物什层层剥开。

“缎儿此来，不是为了喝茶的。”

“这是…”良家夫妇扫见那放上桌面物什上的暗红干渍，面微变，明白了此物来历。

“这是当时那个奴才打上我姐姐的，上面，便是我姐姐的血，缎儿留着它，就是为请二老过目。”一碗口细的上，几乎被血染尽，可以想见，当时…啪！良德拍案，短须颤动，眉浮盛怒“那个奴才，那些个大胆奴才，竟是如此歹毒！来人，将那两个关在柴房里的奴才给我拉过来！”

“不忙啊，良伯父。”罗缎妍丽小脸乖笑晏晏“您须知，奴敢欺主，必有因由。缎儿虽无资格过问伯父家事，但事关我家姐姐，缎儿却不能善了。不瞒伯父说，如果这一次不能给缎儿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缎儿必然会设法接了姐姐回去，任凭您再动用势力让国君出面斥责罗家违约，缎儿也不会任人欺负了自己的姐姐。”无怪乎罗家能有今光景，这罗家的女儿，个个都不是闺中弱质呢。王芸暗中甚是欣赏，别个婆婆或者喜听话乖顺的儿媳，但她更刚柔相济的红粉金刚，只可惜，自己就一个儿子…咦，之行？可是，看这缎儿，定然是恨极了老二家的，断难接受那样一个婆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