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搐发麻，小腿肌打转，牵扯筋脉泛酸。

天边晨曦微明，这场梦终于醒了。

他习惯了做梦，大大小小层层叠叠，长梦套着短梦，短梦延伸出去，徜徉在银河里头，带他飞向窗外，横在空中，他悬在云朵织成的棉花上，求不得片刻安宁。

这是在自己家里的单人上，被褥是妈妈新晾晒好的，泛着光温煦的味道，枕上落细碎黑发，他拽起枕头，慢腾腾走到窗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拂动枕套，将碎发抖落出去。

前夜落过一场骤雨，水声淋漓不断，青苔覆上石阶，沿|隙向外|淌，鸢尾花在院里摇曳，浓烈的紫盛放开来，铺整片小院，有几朵耐不住寂寞，向外探出草叶，触碰新鲜世界。

阿衡用过的杯子摆在桌上，种过的花开在院里，冬去来，寒来暑往，空气里浸悉气息，成佳泡了杯茶，放在边酌饮，苦丁茶入口极苦，滚过味蕾后带来回甘，他原来恨透苦味只花茶，如今竟渐渐悉，没有茶香环绕，便无法真正清醒。

喝过茶进浴室洗漱，阿衡以前不常过来，妈妈仍准备成双成对的杯子，一只蓝一只红，一只近来被用的多了，另一只还是新的，成佳抹开镜子上的雾，取来自己那个，想了想放回台上，拿来旁边那个，拧开水接水。

水涡映出疲惫的脸，睡眠不好皮发乌，黑眼圈罩在脸上，眼底细纹，成佳攥着杯环，迟迟没有动作，直到水温滚烫，烫到皮红肿，他才猛然|手，将杯子放回台上。

手腕烫出水泡，他愣了片刻，练找出烫伤膏，僵硬涂抹手背，他对疼痛的觉是钝化的，像探进触不到摸不着的雾，神经被拉扯出来，摊平在柏油路上，火车隆隆驶过，将皮碾成饼。

他丢掉膏体，转而从屉里拿剃须刀，他习惯用电动的新鲜事物，阿衡却只用薄薄的刀片，往常两人待在洗漱间里，他三下五十二好，阿衡还皱着眉头，对细软胡茬下手。

阿衡手臂无力，每次都会戳伤下颚，他习惯半蹲在地帮阿衡锄草，阿衡困得糊，手臂支在脸上，颊上还有枕头出的红印，这会回到现实，他对着镜子，手里比划刀片，这形状薄如蝉翼，格外纤巧，划上去便有一道血痕，一抹红动人心魄，成佳拂过镜面，指头按在洗漱台边，用尽全身力气，把刀片放回盒子，用小锁牢牢扣上。

不能陷进回忆。

成佳在心里告诫自己。

他三下五除二洗脸，擦干后走出洗漱间，拉开衣柜在里面挑拣，换上灰休闲服，衣柜上层的皮带和子都是新的，原来的没法穿了，|扣紧还往下掉，想办法吃也补不回来，他走出房间，在客厅环视一圈，爸爸照例去公园踏青，妈妈把煮好的菜摆在桌上，在上面扣上笼屉。

菜简单美味，勾动食，温度不算太高，成佳没有加热的心思，细嚼慢咽吃饭，鲜青菜是从院子里摘回来的，没有农药污染，小食篮里摆着几个青团，被艾叶团团包住，吃起来软糯年粘牙，里头包着蛋黄包着豆沙，他每个咬了两口，剩下的放回篮子。

剩下的要给阿衡留着。

以前阿衡不好好吃饭，剩下的都给他打扫，现在······总该反过来了。

门外钥匙扭动，母亲黄玉娟进来，手里提着一篮青菜，右手牵着圆头圆脑的孩子，这孩子怯生生的，见到成佳两眼放光，想上前不敢上前，仰头看向，小嘴撅成团，眼巴巴像要哭了。

“去找爸爸，早上没吃饭呢，让爸爸喂你吃饭，”黄玉娟拍拍小孩后背，将她往前面推，“怕什么呀，爸爸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的。”成佳放下筷子，眼珠略略向下，落在团子脸上。

这孩子没足月便出生了，生下来瘦小的像个猴子，手脚指甲绵软，脑壳不是硬的，放在保温箱里照看了一个多月，才堪堪保住条命，到现在两年多了，身体渐渐恢复，只是与同龄人相比还有些瘦弱，肺部发育不够完善，不能做剧烈运动，说话有气无力，受到惊吓像惊弓之鸟，很难恢复平静。

她极黏成佳，看不到便要哭着找爸爸，爷爷换着抱也不管用，成佳竭力想尽到父亲的职责，可这孩子的脸与阿衡有八分相似，眼睛鼻子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每次看到孩子，便不受控制回想起那片血，走廊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啪嗒啪啪慌无序的脚步，被血水浸泡过的胶皮手套，监控仪器上刺耳的报警音，丢在地上堆成小山的止血棉团，无影灯下毫无血的脸······“佳佳，抱抱孩子，小枇杷叫你呢，”黄玉娟抱起孩子，放在成佳怀里，“早上风大，孩子说你喜紫花，不吃饭就非和我出去，给你挖了一小桶花，膝盖都摔坏了。”小枇杷观察成佳脸，软绵绵探出胳膊，环住成佳脖子，小心靠在成佳口，她心里害怕，趴在爸爸怀里也不安稳，泪水打着圈转，半天才哼唧出声:“爸爸······”成佳下意识揽住孩子，她的发间还有香，是没有融化的粉味道，闻的他心口发酸，轻轻抚摸几下。

小枇杷语言发展迟缓，到现在还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又疼又饿，想吃饭握不稳筷子，不敢让爸爸喂他，只能软绵绵窝着，小肚子咕咕直叫，眼珠往桌子上瞄，馋的口水直。

成佳反应过来，端来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