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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南看上了商业街打头的新华书店，带着李滉就直奔那处。李滉在进门前刹住脚步，对周聿南指指一旁的麦当劳，道:“哥，买个甜筒呗。”李滉平时不管周聿南叫哥，有时过分起来还直呼周聿南姓名，这会卖起乖来倒有模有样。

张悦然每周会给两个孩子发零花钱，分开发，双方互不知发下的数目，但李滉一直觉得，他妈给周聿南的肯定比他多。

周聿南瘦削，不像个十二岁的的半大少年，因他不吃零食，正餐也吃得少。他平时会攒些小钱，放在一个汽车形的存钱罐里。从八岁开始存起，一开始是方明玉替他起的头，后来形成习惯，平时用剩的钱就往罐里丢，经年累月也攒下了一笔小金库。

周聿南大大方方地替李滉结了帐，又另买下一只甜筒，拿回给李志杰。

李志杰拿过甜筒，面上有些不知所措。他给李滉买过甜筒，自己却从没吃过，这会儿拿着甜筒，有些不知怎么下嘴。李滉看李志杰迟迟不动嘴，道:“爸，你吃不吃？不吃给我呗。”李志杰一拍李滉两瓣小股，骂道:“谢了哥哥没？”李滉哪会道谢，觑了眼一旁笑盈盈的周聿南，在李志杰的视下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吃完甜筒进了书店，周聿南奔着绘本一类去，李滉却忽然拉住他。

两人面前是教辅区，一沓沓簇新的试卷、练习册，花花绿绿，像个彩的漩涡，让周聿南看花了眼。李滉道:“我想找本五年级下的数学《黄冈密卷》，哥帮帮我。”周聿南眼神好，几秒就锁定了目标。就在他要抄起那本蓝封皮的书时，一只白白净净、属于女孩的手却从斜刺里伸来，一下拿走那本试卷集。

女孩手边牵着个小男孩，看着像是弟弟。书被到男孩手里，两个人慢悠悠地从周聿南和李滉眼前晃走。李滉喝了那女孩一声，她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消失在了收银台前。

那是书架上的最后一本。周聿南见李滉皱眉，寻着一名在整书的工作人员，问有没有剩书。

还是给他们找着了。李滉捧着卷子往收银台走，脚步间带着喜悦，周聿南眉一抖，心想:做题有什么可高兴的？

周聿南买完单，带着李滉重新在绘本类的架子前坐下。

自来了绿林后，周聿南的绘画课就断了。他没想着姑姑周能给他续上，周自顾不暇。以前堆在家的绘本没全带来，他拿了最喜的几本，剩下的全在家里积灰。

那会儿，周聿南在绘本区见的最多的，是一个叫几米的人。他得到的第一册几米绘本，是他表姐周婉娟送的生礼物。那以后，周聿南就上了绘本。

李滉陪他坐在一边，周聿南怕他被人拐走，不让他在书店窜，他只好老实地坐在地上，挑面前的书看。他眼扫过面前的书架，发觉上头摆的多是些女孩气的绘本，成排成排的粉，看得李滉头疼。他随手拿了本白封皮的绘本，叫《找死的兔子》。

找死的兔子？

李滉翻了几面，咯咯地笑起来。

周聿南看了一会书，听李滉始终笑个不停，奇怪地看看他，问:“什么东西这么好笑？”李滉两道榆叶似的大眼睛眯成了一双弯月，他把手中画册递过去，周聿南低头略一扫，就微微瞪大了眼。

那是一九二九年华尔街的“黑星期四”，一只肥硕的白兔站在楼下，屋顶上就有一个跳楼者。

兔子眼看就要被砸成饼，作者却在这儿戛然而止了。

周聿南嘴角一翘，觉得这漫画还有意思。他又翻了几页，都是些极具黑幽默的桥段，他还要往下看，却突然听到李志杰的声音。

李志杰在街口等了一个来小时，见两个孩子一直窝在书店不出来，以为两人去了别处玩，不由有些忧心，就进了书店找人。

第4章星期天，周聿南去了趟周打工的美容院。

周打工的美容院是一个东北女人开的，周聿南一进店里，一连串东北话就面扑来，带着三分热情，三分新奇，剩下四分都是用惯了的待客情绪。

东北女人摸摸周聿南的脑袋，叹道:“，你这侄子长得俊啊。”周在给客人挤黑头，手下稳得很，听了她的话，只“嗯”过一声，头没偏向周聿南，话却是对他说的:“在李叔叔家还好吧？”周聿南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看周穿着件带条纹的化纤衬衫，领口留了两粒扣子，紧紧地绷着脯，身材看着像是年轻了七八岁。她完手上的活，脸转过来，这下周聿南见她又像老了七八岁。

东北老板娘给周聿南倒了杯水，周聿南接了放在一边，从背上的黑书包里掏出个方正的红塑料袋。

周接过袋子，笑地问:“你李叔叔让你带的？”周聿南点点头。他不想在美容院待太久。周在绿林没有房子，她住在近旁的员工宿舍，与另一群像她这样的女人合租。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好让周聿南跟着她的原因。事实上，常和周走动是周聿南他爸给他定下的义务，而不是周聿南受驱使的结果。周平时忙得很，也很少去李家看他。她上一次见周聿南，还是在绿林县汽车站送他那会。

周照例问他的学习情况。周聿南的不让人心这时就体现出来了:他拿出在办公室打印的级排单，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