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水濯身奈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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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英杰奔往镇江，立即去长兴客栈，正好遇上老年店夥着笑道:“卢少爷回来啦！”

“杜姑娘及杜少山主转返了么？”店夥答道:“方才已回店又匆匆外出，尚下话来，若卢少爷赶至，请卢少爷务必在店中相候。”卢英杰道:“这话是谁说的？”店夥笑道:“杜姑娘一再严嘱，小的奉命转告。”卢英杰一听是杜紫苓，不如奉纶音，衷心兴奋，面泛欣悦笑容。

店夥见状暗笑，道:“小的与您准备酒菜，您老请坐。”疾趋走去。

卢英杰点了点头，便在厅内择了一付座头坐下，忽地走入白骨判金重威，威严目光扫望了厅内一瞥，发现卢英杰在座，忙高声道:“卢少寨主！”厅内已有食客不少，高声谈笑，卢英杰因神思不属并无耳闻，待金重威走在身侧方始惊觉，不哦了一声，倏地立起抱拳笑道:“金老英雄来此必有所为？”金重威道:“少寨主等离了沧山庄后，敝庄弟兄飞报少寨主等四人被黎玄甫小贼等追击逃往山中，因此东方庄主命老朽率人前往相助，岂料趋至双方已不见人踪，庄主深恐白大人遇险影响武林全局，又命老朽赶来此处。”说时杜紫苓杜雁飞姐弟已双双走入，卢英杰忙招呼就座，未免责怨杜雁飞撇下自己一人落后。

杜雁飞轩眉笑道:“白侍卫不愿沾惹江湖是非，身法加疾，我姐弟防护有责，万不能撇下白侍卫等候卢兄。”卢英杰道:“白侍卫咧？”

“已在镇江府衙。”白骨判金重威问明经过，知白侍卫厌恶卢英杰刚愎自用，易于贲事，所以速回府衙，不莞尔笑道:“四位既然无恙，东方庄主也就放心了。”卢英杰冷笑道:“卧榻之旁岂容人鼾睡，若任魑魅魍魉横行无忌，恐有损东方前辈威望声誉。”金重威正道:“小不忍则大谋，少寨主岂不知庄主处境之危。”这时店夥已送上酒菜，陈年碧萝芳香扑鼻，四致小菜，湖螺山雉片、蚌舌田腿、松蕈红糟虾、香椿芽薰鱼，泽鲜，令人馋指大动。

金重威呵呵笑道:“老朽借酒献佛，与三位惊。”在每人面前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举箸浅尝品味，不赞不绝口。

卢英杰有意亲近玉人，与杜紫苓攀谈一些江湖轶事。

忽然厅外一个青衣少年昂然跨入，目中神光森，面冷峻，前扣着一朵紫珠花。

杜雁飞一眼瞥见，不惊噫失声道:“那不是同黎玄甫去沧山庄三人其中之一么？为何来此？”只见那少年迳向自己座席走来，冷冷一笑道:“黎师兄在江滨与诸位因误会发生拼搏，追踪诸位迄未返转何故？”杜雁飞怒道:“在下并非相惧，实恐掀起武林杀劫，故而避之不战，至于黎玄甫因何事未曾返转于我等何干？”金重威冷笑道:“尊驾莫非心疑黎玄甫已惨遭屠戮毁尸灭迹？”

“不错！”店夥突匆匆奔来，手捧一封密缄递与金重威，禀道:“来人已走，仅命小的立即面金老爷。”金重威一眼看见封皮上草书:“缄封黎玄甫一双耳。”下款“黑湖主人笑献”不面大变。

那少年亦是面大变。

金重威迅疾扯开封缄，取出一双石灰腌就人耳，并附一函，讪笑乾坤圣手有名无实，软弱无能，有愧江南盟主之称，故代为诛戮，尸体置江滨无人小舟中等语。

字体金钩铁划，笔力遒劲，直透纸背。

金重威面凝肃，倏地离座，向那少年道:“尊驾姓名可否见告？”那少年道:“在下苏星文。”金重威道:“敢否与老朽同往江滨察视真假？”苏星文冷笑道:“同门惨遭杀害，此仇不共戴天，为何不去？”金重威道:“好，咱们走！”快步迈出厅外，苏星文面如罩一重霾，急步随出。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城外迳往函内所言江滨地址奔去，沿途均有沧山庄高手会聚，不下十数人，目光均对苏星文敌视。

苏星文傲然无惧，到达一处高岸，只见岸下江水中泊着一艘小舟，张口长啸出声，双臂一张，身如飞鸟扑下江岸，一沾又起，点上舟舷，猿臂疾探掀开苇蓬，赫然舱内堆积十数具半身尸体，血污狼藉，腥臭刺鼻，面目模糊莫辨，但衣着依稀可认出确是他同门。

金重威等人相继扑下江岸，冷冷一笑道:“苏小侠，可是你同门么？”苏星文面暴变，反身双掌疾扬，打出一片芒雨，疾逾电袭向沧山庄高手。

金重威右掌一旋，劈出一股乾元真罡，将紫芒雨悉数震飞坠向水面，大喝道:“你要找死么？”左手掣出一杆奇白如玉的判官笔，一招“偷天换”斜刺苏星文“肩井”。

苏星文两臂一振，潜龙升天，拔起三丈高下掠越沧山庄之人头顶，轻似落叶般沾足平沙上，冷笑道:“金重威，你沧山庄杀戮我同门弟兄，竟诿祸于黑湖主人，江南武林中谁人不知并无黑湖其人其地，威远镖局的失镖，不过是东方黎明一手扮演，苏某人真个会上当么？”江心中突驶来两艘三桅巨舟，船首立着北邙鬼王及一紫衣老叟。

金重威面一变，左手疾扬两指弹出一缕暗劲。

苏星文口中发出一声闷嗥，身形摇摇倾。

白骨判金重威率众疾逾飞鸟纷纷拔上江岸，那两艘巨舟已自泊靠。

紫衣老者闪身掠上沙滩，一把扶住摇摇坠的苏星文，检视了伤势一眼，取了一颗药丸与苏星文喂服。

北邙鬼王桀桀怪笑，两臂疾张，身如枭鸟扑上江岸，突闻一声朗朗大喝，道:“下去！”一股无形潜劲撞向北邙鬼王而去。

北邙鬼王猝为所阻，人如断线之鸢般飞落，面一变，狞喝道:“东方黎明！”

“不错，正是兄弟。”江岸上人影一晃，现出乾坤圣手东方黎明，道:“北邙掌门人，你妄趁火打劫，混水摸鱼，那就大错特错了！”紫衣老者微微一笑，冉冉升空拔上江岸，道:“东方老师，你已中兵之计尚不省悟么？老朽姓陈，奉家师之命邀东方老师前往。”东方黎明冷笑道:“陈老师你错了，你回首瞧瞧！”紫衣老者不一怔，回首一瞧，只见两艘舟中升起一缕乌烟，似是着火燃烧，只见北邙鬼王扑上舟去。

忽闻东方黎明大喝一声，右掌挥出一式“毒龙出”袭向紫衣老者。

紫衣老者全身似钉牢在崖沿，侧身一让挥掌攻，一连五掌快攻，疾如狂风骤雨，全身后仰，望崖下飞落，扑向舟中。

两舟乌烟渐燃，迅疾驶离江岸，舟上突扬起北邙鬼王桀桀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