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红楼隔雨相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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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碧剑是白云的三宝之一,也是师傅随身不离的佩剑,甚至大师姐华清都没有被允许碰过。然而在一年前的月夜,华璎修习剑法五年,按照中的惯例、与师傅在天心阁内,坐在蒲团之上,各以两柱檀香为剑,切磋剑道。

檀香的氤氲的烟气与那一星火光,在黯淡的房间内以惊人的速度盘旋回击,画出另旁观师姐妹们目眩的图案。

所有观看的人,包括身为掌门师姐的华清只能勉强看出二师妹和师傅之间用极其迅速和巧妙的剑法在相互试探,瞬息走万变,却看不出每一招每一式的走向。光线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漫天的红光转。

天心阁里一片寂静,连呼声都几乎听不到,所有人都汗重衣,一眨不眨的看着红红的黯淡光点在以惊人的速度游弋——虽然是同门,但是旁观者没人能想象,同样是本门的白云千幻剑法,居然能达到这样的凌厉而神妙的境地。

一刻钟后,如同风一般、师傅手中拿着的檀香从空门中刺入,直刺二师姐眉心,然而华璎师姐却眉目不动。

那一柱香,直点入华璎秀丽的眉间。

众师姐妹惊而上前,却看见一向严厉肃穆的师傅蓦然微笑起来,将手中的香扔到了蒲团上——香已灭,灰已冷。有些怔怔的看了地上的残香半晌,师傅慨地开口:"华璎,你居然胜了为师!"一语出,周围皆惊。

"师傅在上,徒儿不敢言胜。"依然如平那般恭谨的,端坐在蒲团上的华璎缓缓俯身行礼,低声道,"请师傅原谅徒儿冒昧。"师傅脸上的笑意更深,冷肃到有些枯槁的脸都有些温润起来,抬手‮摩抚‬着徒弟漆黑柔顺的长发,叹息道:"方才如果你接我那一招,必定能震断我手中檀香。然而你天纯和,不愿看师傅在众位弟子面前失了面子,只是用剑气灭了我香上的火光,而任为师点中你眉心——是也不是?"

"弟子不敢。"没有料到师傅会当众说破,沉静的女子也有些窘迫起来。

静冥道长轻轻叹息,然而叹息声里却是怀的柔和与赞赏:"华璎,我没有收错你,你是为师的好徒儿——"叹息声中,师傅忽然解下了佩剑,递给刚出师的女弟子:"现在,以剑技论、你比师傅更配得上这把凝碧了…好好带着它。"

"师傅…"华璎吃了一惊,抬头间看见了一众师姐妹又嫉又羡的眼。大师姐盯着她的眼神里,几乎要飞出刀子来——也难怪她如此,凝碧剑是白云的宝物,一向只有主才能佩戴,如今师傅传给了华璎,和夺了华清的掌门师姐位置有何不同?

华璎还要推辞,师傅的眼却瞬间冷了下来,又回复到平那种冷肃枯槁,令所有门下弟子又敬又怕,不敢违抗:"掌门师姐还是华清当着,只是凝碧剑归了你——你也不用不安,剑这个东西,必然要归了能收服它的主人才好,不然必定反受其害。"她转过头看着大弟子:"华清,你虽然处事干练,可武学修为还差着火候呢——这也是为你好,听见了么?"华清师姐诺诺应承着,然而瓜子脸上依旧带着冷锐的表情。一帮师妹们看着她手中那把凝碧剑,虽然觉得二师姐平对人很好,但此时眼神也难免出又嫉又慕的神情。

华璎将众人的神都看在眼里,心里便是一冷,暗自幽幽叹了口气。

但愿,自己永远都不要用到这柄剑才好。

然而不出一年,大事临头,便已然不得不出手。

拔剑在手,华璎秀丽的眉间缓缓凝聚起冷肃的气息,眸中有光芒明灭不定。这个贵家出身的女冠,此时仿佛宛如换了另外一个人。

想了想,她挑了华云等几个师妹一起赶去救人,其余的人被她吩咐去守着天心阁——毕竟师傅在那里闭关,还有里的宝物青鸾花也在那里,万万大意不得。

碧城山离临安有一百多里路,待到赶到城里,已经是薄暮时分。一行道装的年轻女子匆匆地走在路上,华云领着路,急切的解释。华璎静静地听着,眼睛虽然平静,却是一刻不停地从周围悉的景物上一一掠过,手指扣紧了间的凝碧剑。

临安…是的,临安。

多少年了…除了五年前母亲亡故来了一次,到如今她还是第一次回来。

"下雨了。"陡然间,觉有凉丝丝的东西飘落在脸上,七师妹华仰头看了看天。暮云四合,烟雨蒙,近处的湖面上腾起了淡淡的水雾,宛如梦幻。

故乡云水地,归梦不宜秋。

在第一滴雨水落在脸上的时候,华璎心中猛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心中那看不见弦。她蓦地回首看着湖面上那道长长的、长着杨柳的堤子。

然而,秋柳只是萧疏的在雨前的冷风中飘摇着,空寂无一物。

"二师姐…"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了四师妹华云沉不住气的低声提醒,"我们打听过了,鼎剑阁这次来的七个人,都住在临安城的望湖楼里。"华璎猛地惊醒,手一松,凝碧剑铿锵的落到了青石的地面上。

她的手里…她的手里抓着剑?!——不错,今的华璎,已然不是昔年的薛楚妍。她是江湖人,是佩剑入城,来解救她同门的!

雨开始下得更大的时候,她们已经走进了望湖楼。

"各位,楼上的公子说他在三楼东头的雅阁里等着你们。"楼下的小二仿佛知道这一行道装佩剑女子的来意,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避到了一边。华璎领着师妹们走进去,发觉偌大一个望湖楼里面居然空空——鼎剑阁好大的派头,居然包下了整层楼?

华璎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想着对方来人该有多高的身手,心中暗自紧张。

她并不是很了解所谓的"江湖",甚至这样直接的卷入纷争是非也是罕有的事情。以前有几次,大都也是师傅和师姐出面,她只要在一边帮忙即可——如今要自己单独出面,不由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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