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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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地,严君毅的推理能力不只用在数字的推演上,竟也用在想象她的心情上。
彷佛觉到她的难过,他的心情也跟着莫名地闷了。
严君毅离开了餐厅,撑着伞,在街上张望着,却怎么都没看到她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的微愠。
人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做了件这么无聊又无意义的事情。他跟那个女孩子毫无关系,竟然为了她破坏了自己的原则。现在,连她的人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他悻悻然地走回停车的小巷子,暗自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做这种不理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严君毅却瞥见了她--她像是一缕游魂似的,恍惚地在雨中漫步。
他快步地走过去,为她撑起伞。
“小姐。”她抬头,认出他来,眨了眨眼。
严君毅看着她,暗叫了一声糟。她哭得好惨,眼睛都肿了,可是他不会安人,何况他们两个又不
,他能做什么呢?
情急之下,严君毅面无表情地说:“雨淋多了不好,会秃头,会冒。”他的表情和语调真像个气象播报员,外加律师和医师、或者是为尸体美容的化妆师。这种包藏在冷漠外表下的关心,让哭惨的童彤噗哧地笑了出来。
“谢谢。”见她笑了,他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过去。”
“有什么地方是专门收容笨蛋的吗?”严君毅了
鼻间的水气。
严君毅想了想,认真地说:“喜憨儿烘培坊算不算?”她笑了。他这个人很特别又很有趣,聪明又风趣的话语,总能惹得伤心的她一再地发笑。
她对他的印象只有那一枚的相视而笑,和餐厅门口匆忙的相互一望。她以为他们再度遇见,只是纯粹的巧合。
她折回餐厅,是为了擦眼泪。没想到一离开餐厅,在路上走着,眼泪还是忍不住一直掉。她本来想就这么一个人一路哭回家了,没想到会遇到他。
他人真好,虽然只是个陌生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把心事和他说:“今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严君毅一笑。
“很巧,我也是。”老实说,他今天做的蠢事真的够多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嗯…他顿了一下,这不可能照实和她说吧,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今天是我相亲第十五次的失败。”
“天呀,好可怜喔。”她很同情地看着他。他条件看起来这么好,却连着这么多次的相亲失败,那打击一定比寻常人更大。
“你一定很难过对不对?”呃,其实并没有。他无言。
童彤想他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么一想,她眼底的同情更浓了。
“这样想想,我比你好多了。你相亲失败了十五次,我只不过是结束一段本来就该结束的单恋而已,虽然这段单恋已经八年了。”
“八年”严君毅一愣。她确定她比他好多了吗?
“嗯。”她点头。
“我国中时就认识东建了,那时候,我就好喜他了。虽然国中毕业以后,我们各自在不同学校念书,但是一直都有联络。每次,他失恋心情不好,就会打电话给我。我看着他,一个女朋友接着一个女朋友的换,心里还一直幻想着,也许有一天会换到我。”后面她说的事情,和他猜的都差不多。
严君毅皱起眉头。那个叫东建的男人看来条件不错,但是他很怀疑,那男人值得一个女孩子等上八年吗?严君毅猜想,她的情从未长大,一直只用个十几岁女孩子的心情去单恋。否则,这什么时代了,她怎么还能像苦守寒窑的女人一样呢?
她自嘲地说:“我真的很笨吧。”他坦言:“我只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童彤一笑。
“你知不知道鸟有一种习,牠第一眼看到的,就会认定那是牠的妈妈。”他点头。
“那叫『铭印』,最有名的是劳伦兹的研究。”
“嗯嗯嗯。”她拚命点头,但并不像其它女人,被他的学问吓到。
“老实说,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喜他,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不值得,我也反复地追问自己,又不是没人追,何必守着他呢。我想,原来我跟鸟很像,第一次喜
上的,就以为该要一辈子
着了。”在
的面前,她说的这样虔诚。
严君毅被她的“”吓到了。他当然可以暗自嘲
,她这么年轻,哪懂得什么是
。可是,八年,她竟然能
得这样单纯而痴执,他怎么能笑她?
与她相比,他也年少过,却从不曾“铭印”过任何一个女人,不曾为谁冲动,为谁上山下海。而一晃眼,他就不断地在相亲中打转。这么一条快捷方式中,他短少了什么?
他们两个分据在理与
的两端。他的理
几乎很难被什么撼动,直到遇到了她。
童彤抹了抹眼泪。
“说真的,他结婚了也好。虽然很痛,但是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该彻底死心了。”严君毅笑了笑,友善地递给她面纸。
“谢谢。”她接过来,吐舌一笑。
“我现在知道,雨水和泪水了一脸,是什么滋味了。”停顿了一下,又一脸正经地说:“泪水是热的,雨水是冷的,有种
失调的
觉。”严君毅笑了。看来,他
本不需要为她担心,她
人
得用力而认真,但是她同时具有强大的愈合能力。
他突然发现,她这样看来可的小女人,竟然是这样教人佩服。
她擦干了泪水雨水,笑着说:“哈,其实我会这么难过,是因为期待和现实的落差。我本来以为东建是要跟我告白的,自己幻想得很高兴。”她吁叹了一口气。
“这个天真讨厌,我的好朋友们都谈恋
了,害我好想在
天结束前谈一场恋
,可是
天就快结束了。”严君毅说:“我的目标是在四月底之前,找到对象。”
“哇!”她低呼。
“没想到我们两的目标竟然这么像哩。”他轻笑。
“是呀。”他们之间突然有了种奇妙的联系。
她一脸灿笑,很自然地揪着他的袖口。
“那我们两个都要加油喔。”他们之间忽地靠近了。他说不出那是什么觉,那种亲密,有些像伙伴之间的情谊,可是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
言语难述,可是他的心口却冬地一下。
一道光照了进来,她侧转着头,兴奋地嚷着:“光出来了耶!”扁润照在她
的肤上,看起来宛如一朵
光的向
葵。他看着她,笑笑地说。
“是呀,光出来了。”这次的相亲虽然失败,但是,这是个美好的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