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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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六大宗门里,每个宗门必须得有至少一个人进入八强。如故连续四届没有,便会被除名。这是剑宗的第四届。所以至关重要。

裴语涵昨彻夜未眠,而赵念重伤未愈不便下场,于是林玄言自告奋勇去照顾俞小塘。小塘始终昏不醒,但是气息和脉搏都趋于平缓了,无命之忧。

俞小塘似乎在做一个梦,每过一段时间,她的身子便会辗转一下,秀美时蹙时松,看上去不是什么好梦。忽然她身子猛的一震,娇小的身躯竟然一下子将被子一震,朝着下滑去。林玄言连忙扯住被角,帮她把被子盖好。

他的手触碰到了俞小塘的手,一片冰冷。他心中微惊,摸了摸她的手,像是握着一块冰一般。睡梦中的俞小塘如有应,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两只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林玄言想要出来,但是小塘抓得很死,尝试了一会后他无奈地笑了笑,仍由小塘抓着自己。

小塘的手真的很冷,死人一样没有温度,于是他的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小塘本来微微颤抖的身子渐渐趋于平稳,紧蹙的眉头也渐渐松开,唯独那只手依旧紧紧地握着不愿松开。

昏暗的室内燃着一盏灯。灯火微明,映着少年单薄的身影。

少年的一身白衣被照得微微泛黄,随着灯火一并摇晃。

林玄言便盯着那盏放在身侧的灯,目光随着火光一起跳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枕着胳膊睡着了。俞小塘的手很凉很冰很软,握着却很是舒服,他坐在椅子上,头靠着自己的肩膀,这个姿势本该很不舒服,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从未睡得如此舒服过,一向安静的他甚至都有了微微的鼻息。

裴语涵推开门看到这一幕,她望着少年少女握紧的双手,错愕地笑了笑,不愿去打扰。一直到林玄言需要参赛之时,裴语涵才将林玄言轻轻拍醒。

他醒来之时依旧睡眼惺忪,俞小塘紧握的手不知道时候时候已经松开了,她的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再不似那死人般的冰冷。林玄言转了转得发麻的手臂,抬起头便对上了裴语涵的眼睛。裴语涵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都明白。

下一场比赛那么重要,但是语涵知道将整个宗门的希望放在一个入门不过半年的少年身上,担子太过沉重。她觉得这样不对,更为自己过去的『方式』到羞愧,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今早她还听过许多言蜚语,譬如林玄言是靠卑劣的手段获胜的,李岩输得极其冤枉什么的。虽然不知道昨比赛的具体细节,但是她隐隐有些担忧。

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师父,那天晚上我们曾订立过一个约定。」裴语涵虽然从未当真,但是她一直记得,那天林玄言说过,如果能够夺魁的话,便答应他一个条件。「我记得的。」

「师父记得信守承诺。」若是平时林玄言说出这句话,她只会觉得是玩笑。虽然不知道昨他是如何击败李岩的,但是无形之间,她竟然对这个徒弟有种莫名的信心。她郑重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小天。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了过来。林玄言这才看到,天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昨被自己击败的李岩。

李岩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瞳凝重的眸子就像是风霜清洗了几十年的岩石。

「有事?」林玄言问。

李岩道:「昨夜我想了一整夜,我无论如何无法接受我自己输给一个没有修为的人。」裴语涵神剧变。没有修为?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凭借她的境界也探查不到林玄言的修为,但是她开始相信林玄言体质特殊或者有什么隐秘法宝遮蔽了天机。

林玄言不动声:「剑只要足够快足够准就够了。」李岩苦笑道:「昨你先是一步步缓慢走上台阶来消磨我的耐心,再假装自己是弱不风的废物来让我轻敌,最后以话语怒我让我莽撞出击。而你用的只是比我更快的剑攻击我没有法术防备的部位。环环相扣,心机城府让我昨夜回想起来确实还深佩服。不过,你以为你这样能走多远?」

「你来就是给我说这些?」林玄言淡然道:「我曾经听说,许多年前,剑道鼎盛时期,许多人没有修行的骨但是仍不愿服输,便只练纯粹体魄,只将挥剑的速度练得很快,更快,那时候人间盛行快剑,又被称作『江湖剑』。起初人们对江湖剑不以为意,直到有一次,一位剑客凭借快到出神入化的剑术暗杀了一个九境修士。从此天下闻名。」裴语涵对于这段历史有些印象,曾经她不想练剑的时候师父便给她讲故事,那时候便提到过这江湖剑。

最后林玄言笑了笑:「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岩深一口气:「受教。你觉得你的剑已经可以快得过六境修士,甚至七境的萧忘?」林玄言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来到底想说什么?」李岩盯着他认真道:「我只希望今之后,我们还能再堂堂正正再战一次。」锣鼓声敲响,林玄言没有回答他,只是摆了摆手道:「我去签了,祝我有个好手气吧。」李岩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盯着他,脸沉得骇人。

一直在旁看戏的季易天望着裴语涵,饶有兴致道:「魔宗之剑,江湖之剑,你们剑宗今年真是好大手笔。」裴语涵漠然道:「魔宗之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季易天道:「裴仙子莫要和我装傻了。」裴语涵冰冷道:「小塘那一剑是我据魔宗之剑胎出来的一招,虽然样式接近,但是本质却相去甚远。难不成季阁主以为以小塘这个年纪居然可以用出三千年未有的一剑?」季易天哦了一声,顿了顿,说道:「既然是仙子自创一剑,那你们宗门其他弟子是不是也应该都习得了这一剑才对?以裴仙子的格,总不会唯独偏袒小塘吧?」裴语涵面清冷,不再说话。季易天当是她懒得纠。实则裴语涵害怕言多必失,因为这一剑,连她自己都挥不出来。

此刻林玄言和其他十五名对手一起走到签筒之前,其中十六人中,阁和玄门的弟子便各占了三人。大家都觉得冠军便会在这两个最如中天的宗门中决出。

萧忘有意无意地靠近了林玄言,低声道:「虽然我的师弟师兄都说你的剑道是魔外道,走的是野路子,行而不远。但是我对你还是蛮欣赏的,萧某想领教一下,你的剑到底能多快。」林玄言直截了当道:「我不想到你。」萧忘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觉得理所当然。他伸出两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夹出了一竹签,他甚至没有多看竹签一眼,因为他不关心对手是谁。与谁一战对他来说都一样。

林玄言了一支,上面写着七。恰好他身边的一个头戴湛蓝抹额的宗门少年也举起了一书签,上面写着七。林玄言侧过头看了一眼,他也下意识望了林玄言一眼,眼中难掩兴奋神采,在实力稍弱的几个人中,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到林玄言或者那位季家的大小姐。

签很快结束,众人配对竹签,都知道了自己的场次和对手。

悬浮在空中的比武场已经由四个撤成了面积更大的两个。有四位修为高深的长老坐镇四个角落,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林玄言完签之后无心观战,回到天继续照看小塘。

季大小姐拿起竹签对着天光看了又看,清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接天楼第十层,一位青裙女子坐在榻边缘,赤着娇的玉足,衣裙散,甚至没有遮住断崖刀削般俏丽的香肩。她虽然裙带半解,玉钗横斜,青裙下摆甚至被撕裂开来,雪白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但她面目依旧矜贵清冷,深青的长发顺着肩膀写意地落在前。她轻轻将衣襟扯过,遮住出的半只美。而衣扣被扯坏的青裙哪里能够包裹得住那波涛彭拜的峰,两团美死死地撑着衣料,几乎都要裂而出。

虽是白,接天楼里依旧灯光辉煌,穷奢极的装潢不至里,她一身青裙仿佛半开半掩的莲花,娴静皎洁,将圣洁与媚完美地融入在了一具身体里。

虽然室内灯火明亮,却终究比不了外面明媚的天光。所以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之时,望上去仍旧像是一道漆黑的人影。

那个人影走进了室内。就像是云台之上入的一道浅浅月光。

陆嘉静望着那个人,淡然道:「你也来看我笑话了?」来者是一个一头银发的女子,她的身段虽不似陆嘉静一般好到夸张,却也是玲珑毓秀,她的皮肤极好,细腻滑得宛如吹弹可破。那头最有代表的银发披在描金黑袍之上,只出一双小巧的耳朵,望上去如同夜的灵。

所有人只要见过了她的相貌便知道她来自哪里。

中天悬月失昼城。海上仙岛南,三万户琼楼玉宇,十万里月海绕城而过。那里的人男女相貌都很美,都是一头银白长发,擅长乐器。男女皆已南为姓。那里终年见不到光,永远只是明月星辰。

在人间大陆上,失昼城似乎只是个传说。但是人们都知道那是真实的,因为每次试道大会,失昼城都会派大使渡海而来观望。

银发女子清然道:「自然不是。姐姐说,如果那些人对主做了过分的事,所以恳请主前往失昼城清修,不理俗世。」陆嘉静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漠然道:「不必了。本自有自己的道路,崎岖甚至辱都好,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银发女子不解道:「所以你甘愿几后当着万人的面做那种事情?」

「有何不可?」陆嘉静冷笑。

银发女子叹了口气:「痴情总被无情误。」陆嘉静不予理会,问道:「为什么来的人是你,以往你们不就只派遣一名大使么?今次为何你这个三当家亲自来了。」银发女子道:「失昼城上近星光黯淡,孤狼北移,三宿无光,凶兆。这次试道大会恐有动,姐姐担心城中几位故友的安危,故让小妹来看看。适当时候可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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