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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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一会儿御医道:“脉象微弱,身体太虚了,又有热之毒。”接着御医便走出卧房,在外面的桌子前坐下来磨墨写药方。曹泰在旁边提醒道:“娘娘身子骨娇贵,您可得好好开药。”御医摸着花白的胡须道:“公公尽管把药渣留着,这些药没病的人吃了也没事。老夫怎敢给皇后开虎狼之药?”曹泰又道:“但也得对症下药,若是吃了等于没吃,那不是耽误娘娘的病情?”御医叹了一口气,似乎无法回答,提起笔小心地写了起来。

及至傍晚,大军到达陈州驻扎,皇帝来到了内殿直侍卫守备的宅邸,把行辕也设置在此。然后亲自到内院看望符氏,他一把开纱帘走进去,符氏见是官家,还挣扎想坐起来。柴荣忙快步上前按住她,好言道:“别动,安心躺着。”他又回头看旁边侍立的宦官女,问道:“御医怎么说,皇后得了什么病?”曹泰忙跪倒道:“回禀皇上,御医说皇后身子弱,受了热。”柴荣点了点头,正待想说点宽的话。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宦官小声道:“皇上,寿州派人来了,说有急事。”柴荣忙对符氏道:“你且安心养病,我去去就来。”符氏气若游丝地说:“大事要紧,我只是偶风寒。”不一会儿就听得外面有人急匆匆地说道:“南唐军大股增援正乘战船攻前锋浮桥。李丞相下令攻打寿州城的史彦超等部退兵,守浮桥去了。”然后就听到了脚步声,一行人离开了内院。

符氏这才想起,自己要琢磨怎么暗示官家来的,但头痛裂,心慌意本静不下心考虑那件事。现在官家又走了,她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她又咳了起来,穆尚忙叫女帮忙把她翻了个身,轻轻抚着她的背心。入手处,符氏的身子很软像骨头都没有一样,任由近侍折腾。

她又小声道:“让曹泰过去在官家旁边服侍,看看官家在做什么,前方战事怎么样了。”穆尚忙着急道:“娘娘,你别想那些事了,养好了身体才最重要。”女把熬制好的汤药端上来,穆尚先尝了冷热,然后吹了两口气,这才叫人把符氏扶起来喝药。人又拿来了沙漏计时,每次喂药都心准时。

不料每进药仍旧不见起,符氏的病反而越来越重了,过了几天,她每天都要昏过去不省人事,进食也只能吃下去熬软的白米粥,油荤更是一滴都不愿意沾。

柴荣认为随军的御医医术不高明,又下旨派出快马去东京传召另外一些御医。众人疾行,数便到陈州,一众御医连夜为符氏诊断,也只说是受了暑,判不出什么大病来。大伙儿拿以前服用的药方琢磨了一番,还仔细地检查留下来的药渣,照旧开了一些药让符氏继续服用。

她偶尔清醒时问话,想知道皇帝在哪里。隐约听到曹泰说,周军在正附近打了一场大胜仗,击败了南唐军援军,光斩首就上万级;但寿州等重镇依然久攻不下。官家似乎要离开陈州了,准备南下前去寿州。

第一卷第九十章要死了符氏卧不起,初时只是浑身发烫没有力气,过了十来天,她咳嗽得越来越凶。御医们直接在内院住下来,夜询问人她的病情进展。

一天傍晚,她照旧咳个不停,女拿热巾给她擦脸,穆尚在一旁着急地劝道:“娘娘忍着点咳,这么咳怎么受得了?”

“哇”地一声,忽然符氏吐了一口,睁开眼时,只见周围的人脸大变,女收了巾藏到了身后。符氏了一口气,咬牙道:“给我看!”女不敢抗旨,小心拿出巾,只见上面有一块嫣红的血渍,符氏一看晕了过去。

没多久,柴荣又到内院来了,对御医们一番质问。这时候符氏幽幽醒转,她没有睁开眼,听到了柴荣在外面骂当值的御医。

这时有一个御医着急了,口说道:“皇上,娘娘的脉象只是虚弱。这不是病,是命数!气数到了,咱们只能治病,如何救得了?”符氏听到这里心里更慌,恍惚之中想起了多年前府上来的一个麻衣道人,看面相的,说她的下巴没生好,命中注定结局不好……意思是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她心里伤心极了。平素她都是非常乐观的一个人,但此时只觉得天地一片黑暗,一种莫名的害怕涌上心头,得人不了气似的。她用力喊道:“官家……官家救我……”声音却很小。

这时穆尚的声音道:“官家刚刚走了。”符氏微弱地咳了两声,问道:“官家是不是要去寿州,他什么时候走?我想见他,叫人去喊官家。”穆尚擦了一把泪,哽咽道:“奴婢马上去叫曹泰,让他出门找官家回来。”

“嗯。”符氏呼出一口气,瞪着眼睛看着罩顶,“我等他。”过得片刻,符氏又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刚刚挑开纱帘进来的穆尚见状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符氏脸苍白憔悴,完全没有了平时那从容端庄的气质,确是可怜得很,她幽幽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穆尚忙道:“不会,娘娘定会长命百岁,病养好就没事了!”

“你莫骗我……我知道我要死了……”符氏的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又带着伤心,“东京的御医是医术最湛的……但我不想死,不想死……”穆尚道:“娘娘这不还好好的能说话么,可别往坏处想。”符氏确实还没有要死的样子,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伤心起来反倒比之前的几天神好,起码没有成天昏睡。她又说道:“就算我是皇后,却什么都没做,如果死了,人们会很快把我忘掉吧……我要见官家,我告诉他……把我扶起来,给我梳妆。”穆尚等人当然不听,皇后现在的状况,这种要求只当是胡话。

过了不知多久,她又累得糊糊睡了一觉,这时宦官曹泰弯着入见,见皇后睡着了,也不打搅,径直在前跪着。

符氏睡得不沉,一会儿就醒过来,她睁开眼见曹泰跪在那里,惊道:“我还没死,你跪着作甚?”片刻后她似乎又想起叫曹泰干什么去了,便问:“见到官家了么?”曹泰小心道:“回娘娘的话,见到了。官家明天就会出发去寿州,今晚不知会不会来……”这老宦官头发已经花白,脸略尖、皮肤又白又细却没多少皱纹,身材单薄,长得没有半点男子的样子。此时他却一脸严肃,眉间起了两道竖纹,似乎若有所思,在艰难思考着什么。这时他抬起头来,摆头看向穆尚。穆尚对这些动作何其悉,急忙招呼服侍在侧的女,赶紧退走。

若是曹泰要和皇后说关于官家的悄悄话,真是求穆尚去听她都不愿意,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曹泰回头看帘子外面没人了,这才开口道:“有些话奴家不知当讲不当讲。”符氏幽幽道:“说罢。”曹泰沉片刻,不太好在皇后面前叫她别说出去,这种话不是他一个宦官该在皇后面前说的,只好暗示道:“她们都出去了,那奴家说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奴家走到前院厅堂,外面站着侍卫,里面有几个大臣。门开着,奴家就在门口侧边想听官家和大臣说什么,若是不要紧的事,便打算求见。然后就听到魏仁溥说……说如果皇后薨了,不能举丧。因大军攻淮南之战刚刚开始,军中举丧不吉。”符氏瞪着眼睛,急道:“他们也觉得我要死了?”曹泰道:“有个御医不会说话,说了不该说的!官家相信御医的诊断,这才以为皇后娘娘……娘娘不必担心,等病好了,便治那个御医的罪,奴家已经记下名字!”符氏咳得好一会儿,又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曹泰的声音更低:“官家说卫王还有女儿,准备续娶卫王次女,符家恩宠仍然不减……只是,皇后娘娘提过,要把您的妹妹许给虎捷军都使郭绍,他在秦凤也立了大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建节了……此事恐怕只能作罢、只能失信于郭绍。当然奴家不敢在官家面前提这事。”符氏又怒又伤心:“我还没死!怎么就想到娶我妹妹了?”曹泰默不作声,没说什么好听的。他觉得把这事儿如实告诉皇后,已经是出于怀知遇之恩,才甘愿不惜付出可能触怒龙颜的代价……要不是心里着实也向着皇后,如果仅仅是为了投效得好处的话,说句难听的是树倒猢狲散,皇后一死还能指靠她什么?何苦再说这些话?

不过官家没说错,如果他愿意续弦符二妹,也算是对符家的恩宠了。对于符家而言,是大符在朝里为后、还是符二妹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符氏哽咽道:“我死了,你们就没人真正伤心么?曹泰,你是不是也已经准备投效我妹妹了?”曹泰默不作声,万一皇后真死了,自己还得活下去,当然要投靠后新的主人。不过他为皇后效力那么多,好不容易得到信任,主人一下子就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能不难受?而且符后待他不薄,心里也是恩的,肯定也不好受。

“郭绍……绍哥儿来救我!”符氏突然喃喃说道。

曹泰道:“他只是个武将。没有人会威胁到皇后娘娘,您还是安心养病,要是病能痊愈就好了。”第一卷第九十一章霾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的雷声,霾蔽空。

固镇据点附近很荒凉,但近月以来北面上坡上每天都敲得“叮叮当当”,无数的民夫士卒正在修一座城堡,山坡上尘烟腾腾毫不热闹。

郭绍在据点军营门口瞧了一阵,不知怎地,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他抬头看天时,天空乌云密布,没有光却闷热异常。一旁的罗彦环慢悠悠地说道:“要下雨哩,下雨前就是闷热,汗水不停地冒。”话音刚落,天地间电光闪耀,郭绍提起心来,果然等了片刻便“喀喀轰”地一声巨响。这一身惊雷没把他惊醒,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慌袭上来,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空中乌云涌动,风也刮了起来。没一会儿,豆粒大的雨点便斜飘飘地洒将下来,山顶上的民夫士卒四散找地方躲雨,无数的人在山上走动,和天地间无形的气势比起来,就好似蝼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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