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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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小野好古在马上挥舞着武士刀,但是身边大量的人却叫喊着向反方向倒着溃逃。……石见堡城门口,尸体已经堆积了半人高,两军仿佛在为了争夺一座山丘拉锯……一座用血死尸堆积的山丘!远处“噼里啪啦”的火器爆响,以及黑夜中隐隐大量举着火把混溃逃过来的兵,终于让张建奎等人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大伙儿确实有点不敢相信!

这时张建奎大喊道:“援兵,来了!”

“喝!”仍旧聚集成阵的数百将士士气大振,一齐呐喊,声势照样地动山摇。

攻城的军也在后退,张建奎率先翻过“山丘”,众军大喊:“杀!”人们不顾疲惫,神亢奋地冲了出来。当此时,憋屈在土堡里数月,似乎只有杀出去才能发那种闷气的情绪。

城外无数的云梯之间,军人马混逃奔,很多人火把已经丢了,惊慌失措之下看不清地面。大量的军士卒逃跑时掉进了壕沟里……虽被多处填平,但军没必要挖土把全部填平。

张建奎部前后冲杀上来,许军亦在奔跑中失去了队列,兵汹涌而至。

“呀!”一员武将率先跳进壕沟里,拿着佩剑便是劈。正在爬沟的一个军士卒回头一看,见一个脸上全是血泥的大汉拿着明晃晃的剑刺来,顿时大叫,但剑尖已送进了他的背上,大声惨叫起来。

除了身上的板甲,衣衫褴褛浑身污垢的许军将士冲上来,许多人披头散发,单刀、樱见人就刺,土堡外喊声震天,巨大的一片惨叫声仿佛是修罗屠宰场!

三瓶川那边的军败兵也从附近经过,黑夜里人马更多。还有追击来的许军援兵,前锋也是不成军,在战场上混战屠杀……

战火厮杀一直连绵到东面的山林,喧嚣嘈杂了整个晚上!

清晨,整个石见堡周围灰蒙蒙的,天渐明但不见朝霾笼罩着天空。四下仍旧没有安静下来。一道沟壕旁边,一群兵闹哄哄地被士卒驱赶过来。

“砰砰砰……”忽然一排火器爆响。惨叫声随之响起,许多人和尸体一起滚落进沟里,但立刻换队上来的火手便对着沟里一通齐,硝烟弥漫,叫声十分凄惨。

韩通骑马过来,转头一看,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大坑,拿着樱朝里面的人身上刺。他没有阻止兵的疯狂作为,因为东岛战场距离本土太远,韩通觉得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俘虏。

到处都是尸体、残旗、兵器,战场上非常狼藉。不远处一匹受伤的战马正在成片的尸体之中挣扎。

韩通带着部将亲兵策马靠近石见堡,久久望着那堡垒,目光停留在城门口的尸体山丘上许久。就在这时,便见一个文官带着一群衣甲褴褛的汉子走过来了。

当前的文官便是大许朝廷内阁辅臣、工部侍郎昝居润,昝居润远远地便拱手大声道:“靖国公来得巧,迟来一天只好给本官和将士们收尸了!”除了异姓王,韩通的爵位是许朝最高的,他便坐在马上抱拳执军礼:“昝侍郎别来无恙?”昝居润一边走近,一边大笑:“无恙无恙!哈哈!不过丢了半条命。”后面的一个莽汉武将及一些将士纷纷抱拳道:“拜见靖国公。”韩通点头示意,这里的武将最高级别是指挥使,与他级别差距比较大。不过韩通难得地说了句好话:“本公敬重诸位!”张建奎忙抱拳道:“末将等尽本分之责而已!”再看昝居润时,韩通实在没觉得这厮丢了半条命,昝居润衣冠楚楚、官帽和官服穿戴得很整齐,脸白干净,而他身后的将士实在比讨口的民还脏,两相对比形成非常大的反差,叫韩通直觉十分怪异。

昝居润的白脸泛红,如同喝醉了一般,一夜未睡情绪却十分亢奋,当下便道:“我大许朝廷以数千人,便击败本国海陆主力,此大功,必得在青史上大肆书写一番,哈哈哈……”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笑……

韩通回应道:“本公倒是没想过此事。”

“靖国公,请!”昝居润指着尸体环绕之中的土堡道。

韩通这时才跳将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随从,与昝居润等人一起步行。

昝居润又叹道:“如同南柯一梦,下官与东岛指挥诸将实在没料到大许水军能增援。”韩通如实道:“官家数月来,每询问催促水师准备,关切之至。”后面的张建奎忍不住在高位者旁边道:“圣人富有四海尚一心为公,待臣子以诚,将士们岂敢渎职?”韩通冷冷道:“建造这批战船时,因监工工匠对朝廷政令视而不见、玩忽职守,官吏工匠及家眷一千余人被放至夏州。”众人听罢一番唏嘘。

昝居润问道:“官家遣靖国公东征,石见堡之战后该当如何?”韩通不动声道:“陛下闻东岛之事龙颜大怒,曾言要将平安京夷为平地。故,本公决定占领平安京附近港口后,把火炮先运上岸,然后把平安京全城轰烂再说!”第一卷第八百二十章天诛许寇数后,本州岛某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座山林上的寺庙内,一群浑身泥污的武士站在门里和屋檐下,静静等着里面的人。周围很安静,寺庙里的和尚没有再敲木鱼,只剩下屋顶瓦片上“沙沙沙”的声音,以及屏风后稀里哗啦的水声。

良久,沐浴更衣好的小野好古走出来了。众人依旧默默地站着,前面的几个部将向其鞠躬。

小野好古走上前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他在房屋外的木料檐下站定,转身回顾左右道:“本帅不能回京了,无颜再见天皇陛下!”众军听罢羞愧地低下头。

小野好古一声不吭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上朦胧的雨帘,脑海中又浮现出无数个夜在石见堡前倒下的人,以及此战后的严重后果……他此时已无法想象究竟会为本国带来什么!

他不愿意再去面对,也自觉承担不起责任。

“看来大限已到。”小野好古缓缓吐出一句话,冷静而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有人道:“末将等也该死……”

“不。”小野好古叹了一口气,“死的人已够多了,该死的只有我一人。”一死了之、逃避现实,此时对小野好古是一种摆痛苦的解。他想起了被自己驱赶上阵,败退后北刨开肚子的将领,顿时觉得最该享用那种痛苦的人,应该是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侍从端着一个木盘子上来了。几十号人站在旁边围观。

小野好古先摆好纸笔,提起笔跪在那里奋笔疾书。有愧于天皇和本臣民,但坚信举国大和子民之忠心,必为保卫天皇的尊荣为战至一兵一卒!

“天皇陛下万岁!”小野好古瞪圆了双目,用力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天诛许寇!

小野好古情绪动,闭上双眼沉默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此时还没听过有人自己剖腹,一般都是被别人施刑。小野好古怀着极大的恐惧,咬着牙缓缓拿起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众人瞪圆了眼睛屏住呼瞧着。

他心里鼓着一口气,若是放开那股血气,肯定下不了手!

“小野君!”部将们跪伏在地。

小野好古瞪眼目视他们:“尔等活着继续奋战,勿辜负战死的大和勇士!”话音刚落,他猛地挥起短刀,用力捅进了自己的腹部!血立刻溅出来洒在写字的白纸上,小野好古脸通红,牙关“咯咯”直响,发出“唔”地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汗水在寒冷的空气里浸出来!

“啊……”他用力向侧面一拉,眼睛都几乎鼓出了眼眶,接着又用力拉了好几下,被切开腹部,血水不断冒出来,肠子血污一起出。

小野好古已没有力气,上身前倾跪伏在地面上,嘴里还在痛苦地呻,四肢在时不时地搐。

一群人跪在廊芜上,“咚咚咚”不断磕头,有的人哭得泣不成声。

小野好古大瞪着眼,在极度的痛苦中过了近半炷香工夫,呻和动静才渐渐平息……死亡的过程很久。……但不再有人马能挡住许军数千人舰队航行。不久后,韩通部水师从下关水口进入了本国水道。巨舰上黄龙旗飘,整个舰队大摇大摆,并不知会任何本官府。监军卢多逊认为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做任何事都应该正大光明,便在旗舰上挂了一面旗,上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此彰法礼,反正皇朝军队能到的地方,都是王土!

航行至一座港口城寨附近,忽然有几艘官船面过来,意盘问。

韩通认为两国此时是敌对战争状态,已经厮杀战死那么多人,没啥好问的。当即下令开炮。

前方十几艘轻舟舰从本官船侧面行驶而过,子母炮就近一阵阵齐,轰鸣声中,那几艘官船被砸得木片翻飞,中弹无数,变成一堆破木头漂浮在海面上。

及至三艘木兰舰靠近了港口城寨,韩通担心本国官府反击,遂先发制人,先以千斤大炮对着城寨一通齐

那城寨如同一片低矮的村庄一般,原本平静的气氛立刻被电闪雷鸣般的巨大咆哮撕破,里面土墙藩篱千疮百孔,许多房屋倒塌,尘土腾空而起。

惨叫声和人的嘈杂声顿时响起,许多人到处跑,其间还夹杂着的惊惧鸣叫和狗吠。少顷,又是炮响一片,大量子母铳的铅丸像冰雹一样砸下。

炮火齐,弹丸度又低,不论官军还是百姓都难逃灾难,一座城寨不到半时辰就变成了废墟,仿佛忽然遭了地震。

韩通认为本国先杀使失礼,使东京君臣震怒,今既已得手,必得惩戒才能让皇帝意。此时随军的文官都没制止武夫的作为……许国的文官口仁义道德,毕竟得遵循圣人之道,不断开疆辟土、几乎占完了四周所有农耕土地,都是教化之功人至深。

整个小港上炮声轰鸣,烟雾弥漫,如云的风帆中一片闪亮。如此阵仗中,东北边水道上的大小船只纷纷调头就跑,像瘟疫一样避开这边的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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