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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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鹰微微一笑,向那个身很细部隆起的女子做出邀舞的手势。

她叫范丹妮,电影厂的编辑,清秀而略带苍白病容的脸上亮着细细的汗珠。此刻,她正坐在桌边慢慢啜着柠檬汁,微垂着秀气的弯眉,用眼角余光觉着左右有无注意她的目光。看见顾晓鹰站在面前邀舞,她先是疲惫地笑笑,摇了摇头,表示她要休息一会儿。见顾晓鹰还是坚决地伸着手,便很快地瞥了一眼邻桌坐的几个人——那里有个穿咖啡短袖衫的中年男子正在认真地谈论着什么——笑着一掠长发,显得很愉快地站起来。

顾晓鹰挽着范丹妮很从容地跳着。他宽阔壮实、个子不高(穿着高跟鞋的范丹妮显得比他还略高一些),跳舞的姿势并不灵活,甚至有些迟钝笨拙,却保持着庄重的绅士风度。他微含血红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直视着范丹妮,骨地和她调着情。他很放肆地搂着范丹妮的转来转去,玩味受着对方那纤细而柔软的身。他把范丹妮搂得很紧,不时在舞池人群的碰撞拥挤下相贴在一起,他把自己男的热气印在对方身上。而自己则透过范丹妮薄薄的连衣裙觉体会着她纤弱的、带点冰凉的女的身体。他并不以为自己放肆,也不怕范丹妮翻脸。

范丹妮做过他的情人。

虽然,他们早已互不来往了。他也早已厌倦了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带点病态心理的女子,但今天偶然相遇,却又一次唤起他渴望重温旧情的冲动。

况且,他现在尤其需要搂着女热烈地跳舞。他要跳给另一个人看。

他的目光一直隔着晃动的人群寻视着,注意着坐在小莉身边的黄平平,那是他此时真正的目标。为了追逐这个目标,他已经下过很多功夫了。男人追逐女人的最好办法,是向她显示自己对于其他女人的魅力。这是顾晓鹰惯用的手段。他现在就是这样加倍地表现着自己对范丹妮的热情,施展着男人的魅惑力。

范丹妮似乎完全被他征服了,她回报着他的热情,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意,一圈又一圈地舞着,披肩的长发和镶着雅致花边的米黄连衣裙都在波般动人地甩动着。顾晓鹰边舞边用目光不时扫视着黄平平,同时心中涌上一点点得意,这是他的一个小小胜利。

他不知道,这也是范丹妮自觉谋取的一个小小胜利。

她一边跳着,和顾晓鹰频送秋波地说笑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引人注意地溜着那个穿咖啡短袖衫的中年男子。他有个棱角分明的知识分子气质的额头,一直在和人们商谈着如何把一部小说改编成电影剧本,神情显得十分专注。

他是影坛近年来颇有名气的导演胡正强。

她今天正是为了胡正强才来这里的。

为了追踪他的影子,为了自然地、不痕迹地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心思。她要看见他,她要引起他的注意,她要重新勾起他对她曾有过的热情。他不是曾经过她吗?夜晚在那幽静的林xx道边,他不是忘情地拥抱过她、吻过她吗(她的和肋骨现在还能到当她被紧紧拥抱时的痛)?他不是说他从没有这样过一个女人吗,连他的子也没有起过他这样的情吗?她不正是在一片动的云雾中,把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全部温情都献给他了吗?

为什么走出了这一步,他却退缩了呢?

她知道他有子,有儿女,他要维持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正人君子形象。她并不曾认真想过要拆散他的家庭,与他结合。她只要。可你,作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怎么就如此怯懦呢?

今天,为了见他,她用了一下午时间心打扮。她把头发做成他最喜的发式,她选择了最可能引他的这条米黄的长裙,洒了他认为最高雅的香水。她知道他喜而又朴素自然的装束,便竭力作这样的合。然而,当他在门口见到她时,意外地怔住了,接着礼貌地打个招呼,便混到人群中不再理睬她。她咬了咬牙,克制住自己的酸楚,很轻松地和一个又一个男人跳着。她的舞姿格外轻盈,笑声格外朗。她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但是,她的眼睛,她的皮肤,她身上的每一神经都在锐等待着他的目光。那目光即使从背后投来,她也会觉到的。

然而,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她也明白一个和顾晓鹰质相同但方向相反的真理:一个女人打动男人的最好办法,是向他显示自己对于其他男的魅力。她尽可能在舞场中魅惑每一个男人。甚至对她早已憎恶透顶的顾晓鹰也一样施展魅力。然而,胡正强依然没有看她一眼。难道他丝毫不受刺吗?她有意和顾晓鹰像彩的旋风一样从胡正强身边掠过。她用她飞的裙边,用她身上的香气,用她动听的笑声逗他。

她低垂着眼帘,让一丝余光从他头顶上扫过。

这次,他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那是何等冰冷的一眼。充着把对方一眼便看穿的轻蔑和嫌恶。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戏人,无聊至极吗?——这就是那目光中的含意。范丹妮的嘴哆嗦了一下,那洋溢的笑容消逝了。她忽然觉得浑身软弱无力。

“你怎么了,不舒服?”顾晓鹰问她。

“我大概有点跳多了,累了。”她强打起神,妩媚地笑了笑“咱们歇会儿吧。”顾晓鹰和范丹妮离开舞池,在圆桌旁面对面坐下。范丹妮大口大口地喝起啤酒来,咕咚咚仰脖子喝干一杯,又倒上一杯。她脸通红,目光恍惚,带着点神经质的动,拿玻璃杯的纤细苍白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知又在发什么神经。顾晓鹰眯着眼冷冷地打量着范丹妮,初见她时想与她重温旧情的冲动已经过去了。看着她瘦削的脖颈上微微凸的筋络,他从心理乃至生理上都涌起一股不胜厌恶之

他转过头在房间里搜寻起来。黄平平正在放录像的地方和几个人热烈地谈论着什么。那几个人,顾晓鹰知道,都是“李向南式的”——他不知为何用起这样一个概念——社会改革家,一天到晚装模作样,正儿八经的,让他讨厌。他不愿走过去。他有和一切人从容往的潇洒风度,但“人以群分”的隔阂对他心理上也是有力的。黄平平对李向南表现出的热情,更进一步加深了他对李向南的嫉恨。但他心中却自恃而险地笑了笑,他以为,在北京把李向南搞垮并不费太大力气。

他刚要站起来朝他应该加入的另一伙人走去,舞场上的情景却引了他的注意。

小莉成了舞场上的皇后。

小莉和一个又一个邀舞者转圈跳着。

她轻盈得像阵风,快活得像只鸟。她汗晶晶发亮的瓜子脸放着兴奋的红光,她知道她那鲜红的薄呢裙在美丽地飘曳着,飞旋着,甩动着,她知道她年轻的身材和富有弹的舞步在引着众多男的注视。那目光从舞场各个方向投过来,集在她脸上,产生着令她陶醉的热度。她像喝了烈酒一样,整个世界在她周围旋转。研究员、讲师、演员、导演,都在争相向她伸出邀请的手。她是中心。她喜成为被人慕的中心。她被一种抑制不住的幸福充溢着。她不曾记得林虹在车站引起她的嫉恨,也早已忘了刚才黄平平引起的嫉恨。她是一个永远为当下活着的姑娘。

她终于有些累了,渴了,汗水已经浸了她的衣服。她抱歉地朝又一个邀舞者摇了摇头,走到顾晓鹰身边坐下。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范丹妮停留在她脸上的嫉妒目光。她从不在乎嫉妒。别人的嫉妒恰恰证明她的优越,引起她的自得。

她和顾晓鹰、范丹妮聊起来。因为兴奋,她的话特别多:“哥,丹妮,你们不跳了?”她认识范丹妮,也知道她过去和顾晓鹰的来往。

“跳累了。”顾晓鹰懒洋洋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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