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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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走着,适才那二人的眼神,他们的一举一动,在眼前不断重复。脸上不觉有些润,是泪水啊,却怎么也不想承认。
将逐羽带来地府,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看看时光转,他是否能忘掉那个她。答案在她眼中,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输了吧…仍是输了啊…言萝言萝,算尽一切,算计不了人心。
酆都的护城河,是黄泉。黄泉上空悬着黄泉路,曲曲折折延伸。窄窄的黄泉路,一不留神便会从上面掉落,掉入黄泉之中。黄泉水奔,人入杀人,魂入杀魂。
手中石子抛出,在黄泉水上打出一溜水漂,用无尽的专心思考着力道和角度,研究怎样才能起最多的涟漪。看水一圈圈漾开,波纹渐大渐平,渐渐消失,世上一切也随之淡去。
存在于生命中的过去,应该只是涟漪一般,渐渐消失。但于他,却是无时或忘。
千年的等待,只是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啊。
明明活着的、留下的那个人应该得到一切的,为什么他的温柔他的情意,从来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因为——她是“故人之女”?
地府中哪里分得了辈分,逐羽只比她小,却靠着那张容颜,得到了他的关注。
言萝看着水面,微微苦笑。
黄泉水是浊黄,忽然之间水愈发混浊起来,本来顺
的水在中心打起转,水花飞溅。
言萝愣了下,心猛地一凛。她站起身来,延黄泉向远处望去,果然隐隐见黄泉雾气冲天。适才的幽思顿时不见,她暗运法力,向雾气最浓处赶去。
黄泉奔,是奈何桥有变。
言萝赶到奈何桥上,只见桥头黑雾弥漫。桥下有几个身影,桥上武傻乎乎地站着,旁边是白衣飘扬的逐羽。即使在黑雾之中,她仍显得卓然出尘,有些淡然的表情和武的头大汗形成了鲜明对比。言萝凝神看去,桥下风静立当地,手捏成诀,身周气息
动。在他旁边七八丈外有几个鬼影,挣扎着,却怎么也出不了他十丈以外。
言萝心一紧,她看到风淡定表情下的一丝蹙眉,知道他此刻是有些辛苦的。
风修习的是水系的法术,黄泉是水不假,但属上反而是土。黄泉之水渗入了人死后的尸骸,黄
的水本是水土夹杂,土克水,风的水之术在黄泉旁边是会受到影响的,尤其他此刻施展的还是水之术中最弱最费神的
锢之术。而风的体质本就不适合在黄泉附近久留,更不应施法力。他却为了那个逐羽,宁可在奈何桥旁一守就是一天。
言萝想到此处,微微咬紧牙。当真想骂他一句活该,明明知道在这里会削弱他的体力,还硬是常在桥下守着,不上桥,不让逐羽看到,就是那么呆呆地看着她。他将情圣诠释得如此到,她何必为他担心?情圣,自是要受点苦的,否则怎赢得美人归啊!
风脸有些苍白,长袖微挥动,做势发力。言萝表情一变,极快地飞下桥去,几下起跃便抓住了一只魂。她随即转身,紫
衣衫飘起,美而潇洒,摄人心魄。
言萝属木,在黄泉之侧灵力法术不受影响,何况风已将那些鬼魂
锢在身周十丈之内,方便了她的捉拿。片刻之间,她已将几只魂魄捉回,向着撤了法术的风冷笑:“明明快支持不住了还不让人来帮忙,你这不是存心找罪受吗?心上人当前就什么都不顾了,也不知道是谁叫我要审时度势该强便强该弱就弱的!”风沉下微有些发白的脸,隐约的疲倦之上罩上了一层严厉:“亏你说得出口,事情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我?”言萝指向自己,表情愕然。
“今天本该是你守着奈何桥的,你留下武判,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玩去了?
我早说过,或者你不许诺,一旦许诺,就要把事情做到底!而你——“风忽然住了口,剑眉皱起,微微咳嗽两声,似是在抑着什么。
言萝微动,手想抬起却又在身侧握紧,向开口却又无语,只是听他继续说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来差点惹下大
子,要不是逐羽发现黄泉异动,不知道会跑掉多少鬼魂!”
“跑掉又怎样?反正都是到转生崖转世去,顶多就是保留点记忆呗!”言萝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风一时气结:“天道轮回怎么可以被破坏,转世就是要断前世情缘。你身为阎王居然说出这等话来,你…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算是白费了!”风语气极重,表情也是凝重无比。言萝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伤,随即却又恢复了吊儿郎当:“孺子不可教也,风叔叔您受委屈了。”
“你!”风瞪着她,“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爹的!放弃了自由给你收拾残局甚至失去了…我…”他咬紧牙,眼神微敛。
言萝忽地大笑起来:“说来说去,原来你一直为了她的死恨我们哦!那你何必留下来替我收拾残局?你大可以走大可以攻打地府杀了我为她报仇啊!”他眼中是后悔吧,后悔被迫来到地府,间接害她魂飞魄散。就是这个原因吗?
他开始对她冷淡,开始封闭起自己。原来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敛了他的表情,结成万年冰霜。
想笑,好想笑。原本以为可以平心静气地装下去,她继续她的吊儿郎当,他继续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可他,终是忍不住了。是因为逐羽吗?她的出现把往事带回来揭开来,是好或是坏呢?
她的笑让风瞬间呆住,不再懒洋洋不再漫不经心的她竟让他有些微微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