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始终觉得,书房那夜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他很难想起,因为狂野的记忆总先一步烧毁他的定力,令他昂扬的望疼痛难当,遑论深究详情。
“世钦,有什么不对劲吗?”沙发中的一人忧心道。
“没有。”
“可你脸很差。”脸皮绷到额角都快爆起青筋。
“钢铁厂的计画,我不建议往北跟现有的人厮杀抢夺。”他冷然扭转话题。
“那你怎么想?”另一人含住名贵烟斗,云吐雾。
“往南。”他不顾在场几名长辈拧起的眉头,迳自主导大局。
“由越南进口设备,把冶炼重心放在云南。五叔的运输公司对这条路线也,西南物资几乎都是他的车队在跑。”
“有钱大家赚,而且都是咱们自己人在赚。”年近四十的五叔斜倚西式魁巍壁炉旁,笑着微啜晶润红酒。
华丽的欧风起居间内,一群男人在午后的小啜中反覆思索,世钦的秘书戴伦则沉默地飞快记录。
“这事还得再仔细掂量掂量。”老一辈的蹙眉道。
五叔轻噱,对这些仍旧长袍马褂的老东西与旧脑袋厌烦至极。世钦倒相当淡然,彷佛这些阻碍早在他的评估中。
“舅公说得是,这事确实需要再缜密考量。宁可失掉抢占西南钢铁龙头宝座的先机,也胜过仓卒行事后的连带亏损。”龙头宝座四字,得长辈们心头发
。
世钦也不跟他们多罗唆,邀请他们移至别间备好的牌桌,让他们自个儿去琢磨。
送之际,世钦冷不防瞄到别间的雅致厅堂内,女眷们一丛丛地各聊各的,独不见喜棠在其中。
“二少呢?”
“和喜柔小姐一道,被大少爷带出去玩了。”仆役恭应著。
又是这样。世钦平淡的冷静底下,愈见怒气奔腾。
“这个世方也真是的。”五叔闲散踱来,吐阵阵名贵雪茄香气。
“人家喜柔都已经婉拒得这么明显,他却硬是不死心。”结果是害惨被姊姊拉去垫背兼挡箭的喜棠,拖累一直渴望和新娘好好独处的新郎。
“你那媳妇也该教一教,不能由著他们这般胡闹。”
“喜棠是被拖下水的。”平懒到连跑出去玩的力气也没有,勉强算是乖巧。
“你别再替她讲话。你光是在南方办的婚礼,就已经搞得全家一脸绿。”大夥原本就对他贸然娶亲的事颇疙瘩,偏他还故意把婚宴搞得异常浩大,轰动上海,气坏自家人。
“婚宴这种东西,不管办得再妥帖,都会有人有意见。”
“你是嚣张到连没意见的都不得不有意见。不然你问你秘书戴伦,看人家一个外人有何想。”清秀寡言的二十出头青年,隐隐难堪。
“哪有人娶亲是你这种娶法。北方轰轰烈烈,南方热热闹闹,帐却全算在我们自家头上。她若家财万贯,皇亲贵戚也就罢了,一个衰败王府里的格格享这么大派头,我们到底有什么利益可?”
“为的是两家情。”
“呿!我还巴不得早彻底断了跟他们的关系。”五叔傲岸地扬长而去。
“你啊,聪明一世,居然在终身大事上胡涂起来。”世钦静静杵在空凉的奢华壁炉前,状似思索,实则耐心等待。差不多等到五叔上车走人后,他才大步袭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