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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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德的故事3小屋渐渐黯淡下去,墙壁也无影无踪。
骑手们都回来了。地平线上笼罩着一层乌云,接着又传来恐惧的尖叫声。一个金棕头发的孩子,穿着
陋的农夫服装的孩子不断地奔跑着。马车夫四散开去,把这孩子抓住,从一个骑手的马鞍上扔过去,扔到世界的尽头。孩子拳打脚踢地反抗着。这个孩子就是阿曼德。
这里是俄国南部的大草原,可是阿曼德并不知道。他知道父母、教堂、上帝和撒旦,可是他不知道家乡的名字,不知道他说的是何种语言,也不知道抓走他的是鞑靼人,而且他再也不能见到他所知和热
的一切。
轮船上漆黑一片,混动
。晕船的
觉永不停歇,恐惧和令人麻木的绝望纷至沓来。在这纷
的
受之中,渐渐出现了一片广阔发亮的,不可思议的建筑。它庞大的砖墙令人惊异。这就是属于旧
拜占庭王国的君士坦丁堡。围绕在他身边的是那充
恶意的异族语言,还有统一的手势所带来的威胁。
对于这些敌人,他既无法安抚,也无法逃离。
在结束凡人生活的多年以后,阿曼德还会再次回顾那令人恐惧的一刻,并为之在历史中留下名字。如果他更加美丽,更加强壮的话,拜占庭庭的官员和伊斯兰的闺房守护者都会将他阉割,而且傲慢的埃及马穆鲁克战士也会将他带到开罗去。虽然跟他一样是基督徒,可那些穿着绑腿和丝绒紧身衣,光彩照人,声音柔和的威尼斯人还是会一边审视着他,一边发出阵阵嘲笑。这时候的他,只能默默地站着,无法回答,无法请求,甚至无法希望什么。
我看见了他面前的大海——那翻滚着蓝巨涛的
琴海和亚得里亚海。他又一次晕船,并认真地祷告着不要死去。
接着,环礁湖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出现了威尼斯摩尔人那巨大的皇,那就是他被人带去的地方。那里,有着无数神秘的房间,天空只能透过那带着铁闸的窗户洒下些许光亮。那些威尼斯男孩子用柔软奇特的语言跟他说话。他们威胁他、哄骗他、说服他,不管有多么害怕、多么
信,也一定要在这个到处是大理石和火把的土地上,跟那些无穷无尽的陌生人一起犯下罪行。每个房间都朝着一种全新的、柔和的景
敞开。这种景
最终都会归结于同一种礼仪
的,难以名状的,残忍的愿望。
最终,有一天晚上,在多的拒绝投降之后,饥肠辘辘,浑身酸痛,已无法说话的他又一次被推进了一扇门里,那里就像他以前被囚
的地方一样,污迹斑斑,黑暗一片。有一个家伙站在那里
接他。他个子很高,穿着红
丝绒衣服,瘦削的脸庞熠熠生辉。他伸出冰凉的手指,半梦半醒地、柔和地触摸着他。当他看见那手上
易的硬币之时,并没有喊出声来。可是那真是一大笔钱,太多的钱了。他被卖掉了。这如此光滑的一张脸,可能就是一张面具而已。
在最后的一刻,他尖叫起来。他发誓,说他一定会听从命令,不会反抗。有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他将被带到哪里去?他恳求着。
可是当他被拖下台阶,带到那漉漉的水边的时候,他又一次
到了他的新主人那有力而
巧的手指。这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脖子。主人那永不会伤害他的,柔软的嘴
,给了他第一次致命的、难以抵抗的亲吻。
在这血鬼之吻中
含着
。这吻让阿曼德洗心革面,净化全身,这是一切。阿曼德被带上一艘平底船,这船像一只巨大恶毒的甲壳虫,顺着窄窄的
水,向着另一幢房子下面的下水道驶去。
喜悦让他晕头转向。那抚摸着他头发的、苍白的、丝绒般的双手,以及把他称作美男子的声音,让他头晕目眩。那弥漫着安详,令人眩惑表情的脸,像是珠宝和石膏,令他沉醉。这就像是个映照了月光的池塘,哪怕只用指尖轻轻一碰,所有的生机就都浮上水面,转眼问又悄悄地消失。
在清晨的光亮中,他带着那些亲吻给他的沉醉记忆,独自一人,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那些门的后面,是大量的图书、地图,以及用花岗岩和大理石做成的雕像。另一个学徒发现了他,耐心地将他引回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中——让他看他们磨制绚烂的颜料,教会他如何将纯和蛋黄混合在一起,然后把这蛋黄颜料涂抹在油画板上。他们还将他带上脚手架,让他看他们是如何在太
和云朵的图画边上仔细地描上几笔,并告诉他,只有主人的画笔才能触碰那些伟大的脸、手和天使的翅膀。
他晕晕乎乎地和他们在长长的桌边坐下,大口大口地享受着自己从没吃过的美食和永远也不会喝完的美酒。
他终于睡着了,接着在暮中醒来。主人站在那巨大的
边,穿着红
的丝绒衣服,光彩照人。他那浓密的白头发在灯光中闪耀,闪闪发光的钴蓝
眼睛中透着极其简单的快乐。那致命的吻。
“啊,是的,永远不跟你分开,是的…别怕。”
“我亲的,不久以后,我们就会真正联合在一起了。”火把的光照亮了整幢房子。主人站在脚手架的顶端,手里握着画笔说道:“站在光里,不要动。”于是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在黎明之前,他看见了颜料绘制出了自己的样子——一张天使的脸庞。主人微笑着向没有尽头的走廊走去…
“不,主人,别离开我,让我跟你呆在一起,别离开…”又是新的一天。他的口袋里这时盛了金币。壮观的威尼斯那深绿
的航道在皇
中穿梭,别的学徒们跟他手挽着手走着。圣麦克广场上那新鲜的空气和蔚蓝的天空,以及暮
中的
殿,他只在儿时的梦里见过。
主人来了,他拿着画笔,弯下凑近一块更小的画板,画画的速度越来越快,令他的学徒们又惊讶又欣喜。主人抬起头,看见了他。他放下画笔,把他拉出了这巨大的工作室。而其他人却一直在那里工作,直到夜午。主人又一次在小屋里,捧起他的脸,悄悄地给了他一个吻——不要告诉任何人。
两年?还是三年?没有什么言语能够拥抱,抚那
的辉煌——从那个港口驶向战争的舰队,在那拜占庭圣坛前方响起的赞美诗,还有那些大张着嘴巴,活蹦
跳的恶魔,在教堂的平台和
天广场上上演的情
剧和荒诞剧。那时候,圣马克、圣赞尼波罗和杜克拉大厦的墙壁上贴
了亮闪闪的马赛克。大街上,简波诺、乌切罗、维瓦里尼和贝里尼这些油画家们走来走去;那宽广的、被火把照亮的
天广场上,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狂
节和游行。这一切,他都是跟主人两个独自享受,而别人都在平静的睡眠之中。主人的画笔在他面前的画布上迅速地挥舞着,看上去像是要把油画展
出来,而不是将它创造——太
、天空和大海在天使翅膀的遮蔽下宽广地伸展着。
那可怕的一刻到来了。主人站起身来尖叫着,把颜料罐子到处扔,并且拼命地抠着眼睛,像是要把它们从头上抠出来。
“为什么我看不见?为什么我不能比凡人看得更清楚?”他紧紧地抓住主人,等着被亲吻的喜悦。
黑暗的秘密,无言的秘密。在黎明之前,主人悄悄地溜出了大门。
“带我一起走吧,主人。”
“我亲的小家伙,不久以后,当你足够强壮,足够高大的时候,你将变得完美无缺。
你现在就离开吧,去尽情地享受等待着你的无限快乐,去享受女人的,并在接下来的晚上同样享受男人的
。在你还有时间的时候,忘掉你在
院里的痛苦和这些事情给你带来的所有
受。”当那个身影再次回来的时候,黑夜几乎就快要结束,太
很快就要升起。这次,面
红润,浑身温暖的他弯下
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拥抱足以能够给他足够的力量撑过白天的时光,直到黄昏那致命的亲吻的来临。
他学会了读写,还把油画拿到教堂和庞大的殿里去,收取付费,并且为了颜料和油彩讨价还价。要是仆人们没有把
铺好,没有把饭做好,他就要斥责他们。学徒们深深地
着他,当他们的学业结束,他就把含着热泪的他们送到新的地方去。当主人作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朗读诗歌。他还学会了演奏长笛和唱歌。
有好多个晚上,主人会离开威尼斯。在那些令人难过的子里,是他掌控着主人不在的局面。他在别人面前隐藏起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