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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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三却伸手阻挠,冲着赵晋扬:“小兄弟,松手。”是警告,也是一种接纳。

赵晋扬识趣地松开肌,待他将起未起之时又往股补上一脚。

外头喇叭响起打坐的通知。众人纷纷作鸟兽散。厕所本就拥挤,却也让出一条道让泰三几个先出去。

赵晋扬走最后,外面通铺地板都坐了人,泰三几个必然坐到通铺靠门的位置,他只捡得离厕所最近一小块空地,盘腿坐了下来。

打坐是为减少监仓内打架,每次半小时,动者挨罚,属于内务评比一种。

赵晋扬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和尚一般岿然不动,心却不虔诚。

一方面‮腿双‬渐渐发麻,另一方面厕所臭混着旁人脚臭汗臭,赛劲地往鼻孔钻。而他只是皱了皱眉,盘算泰三那些举动的意味。

打坐完毕,没人敢接近赵晋扬。倒是刚坐他身旁的几人被“请”到泰三那问话。

晚饭在外仓,头顶隔着铁网可以瞧见灰扑扑的天空。泰三几人,自然有人专门打饭。

从集体看完新闻联播至晚十点熄灯睡觉,泰三都没来找茬。这叫赵晋扬摸不透他想法。

赵晋扬又被分到通铺最靠厕所边上。拥挤得只能侧卧。

等仓里安静、管教巡逻完,赵晋扬忽地从铺上爬起,跳到地上,趿着鞋子往仓门走。

仓内夜里值班的人点着了神,低声喝:“你干什么?”铺上窸窸窣窣响,人都是没睡着的,支起个脑袋瞅着这胆大的新兵。

值班的被赵晋扬狠戾的眼吓得脖子一梗,竟一时出不了话。

赵晋扬走到肌边上,拍拍他的脸,嘴里滚出两个字。

“让开。”肌惊愕地替看着他和泰三,后者舒服地平躺在最前头,恍若未闻。

咬牙切齿地爬起身,推身边人:“往那边去一点。”赵晋扬如愿躺上去,和泰三隔了一个文文弱弱的“书记”那边一排人也像滚下斜坡上的木墩,一个接一个往尽头挤去。

仓里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赵晋扬双手叠枕在脑后,看着黑暗中两层楼高的天花板,睡意全无。

**许连雅打到第三个电话,那头依然关机。赵晋扬关机太正常,只是摸不到他的活动规律让许连雅很焦心。短信已经编辑好,发出去前又反悔了。她不能干等着。

许连雅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托冯一茹帮忙照顾猫,买了次最早的班机。

冯一茹乐得远离父母管束帮她看家,不过对许连雅的匆忙决定不甚放心。

冯一茹问:“去多久?”许连雅边叠衣服边说:“不定。”

“住哪?”冯一茹说完又像咬舌头似的补充“肯定住他那了,我真白痴。”

“宾馆。”冯一茹瞠目结舌,又不敢细问“订好了?快十一了呢,说不定爆。”

“应该还好。”极像自我安

冯一茹捉住她的手“你考虑清楚,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经不起这奔波。”又埋怨“哎,要我请得到假就陪你去了。”许连雅反过来把她手放回去“前面不知道我还不是一个人回来了。”

“那不一样。”冯一茹说“知道了就会有顾虑,干什么都有思想包袱。”许连雅收拾妥当,一把合上行李箱,笑道:“我一身轻松。”冯一茹轻轻嗤声。

冯一茹今晚夜班,走前再三叮嘱:“见到他了要好好说话,收收你的倔脾气,别闹得不而散。”

“尽量。”冯一茹无奈摇头。

“那也要看他的态度,总不能我着脸求他。”冯一茹嘴角了下“那必须。别让他以为有了宝宝你就离不开他。”

“宝宝”一词又触动了许连雅那弦,也许是只身一人,她对肚子里这颗小豆子全然没腾起做母亲的觉悟。

冯一茹最后给她一个扎实的拥抱。

“希望不久能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平安回来。”许连雅只笑笑。

“不回来也行,在那边安家落户。”

“…”立秋过后,早晨天亮得越来越迟,六点的光景屋外还是灰蒙蒙一片。

许连雅被一阵救护车鸣笛吵醒,摸手机看也差不多到了闹钟的点。她糊糊地爬起来洗漱出门。

救护车就停在邻栋楼外,警察也来了,大概因为大清早,警示灯闪烁的红蓝光里只聚了些许人。

那是出小区的必经之道,许连雅不赶时间,停了一下。围观者大多早起锻炼的老人,不时有人发出凄凄哀叹,混杂在圈子中心哭天怆地的悲鸣里。

警察正在拉警戒线,驱散围观者。

许连雅看到一个悉的身影抹着眼角退出来,上前一步,低声:“繁。”繁见是她,也不管她有无围观之心,边拉着她蹒跚往外走,边护犊般道:“别看,哎,太惨了…快走,快走。”这下更是勾起许连雅的好奇心“发生什么事了?”

“老天不公平啊,太惨了,哎…”繁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许连雅又往回看了一眼,人散了些,从忙碌的警察隙间依稀辨出一人躺在地上。

“繁,到底谁家出事了?”繁又无奈地摇头,带上触犯忌又悲愁的神

“你还记得你住楼上的白叔叔吗?以前跟你爸一个单位的,你小的时候他还经常把你放摩托车油箱载你到处溜达喂。”许连雅只能想起那位白叔叔年轻的模样,父亲昔同事的身份让她涌起不祥预

“白叔叔怎么了吗?”

“你白叔叔家有个儿子,比你小几岁,还在上学哎。可怜啊…”繁带着老人惯有的唠叨,一句三叹,许连雅越急越不敢催,只得静静听着。

“那小孩前段时间被捉去了半个月毒…哎,回来就完了…”繁几乎呜咽着“听人讲扎的是海洛/因,半个月哎…你懂那东西的吧,毒中之王,一上瘾一辈子都完蛋了…”繁退休前是护士,对这些名词清楚得很,也不像一般人忌讳。这会急需一个情绪发口,许连雅恰好撞上了。

许连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医生和警察正协力把地上的人搬到担架上。

“那小孩回来后神就不正常了,学校也去不了了,哎——”繁指了指楼顶方向“听说是早上趁他妈妈不注意,跳楼了…这么好的人也被报复啊…老天不开眼…”从一楼大门到外面大路上一条狭长的甬道,汽车无法通过,担架被抬了出来,前面两个警察喊着开道。

许连雅和繁让到一边。

“哎,小孩子别看——”这样触目惊心的场面繁看了大半辈子,镇定地拉许连雅,可来不及了。

担架上被鲜血染得面目模糊的脑袋,像颗烂番茄,清晰地映进许连雅的眼底,也许是眼花,担架上的人似乎还在狼狈地搐着,腥味混着味扑鼻而来。

许连雅不是没经历过血腥,第一次接触活体解剖,虽然是只小兔子,也曾恶心得食不下咽,后来习惯带来麻木,眉头一皱也就过去了。这回不同,担架上躺着是一个曾经的活人,甚至与她有过使用共同语言的,即便都是生命,和只能呜呜做声的动物还是截然不同。

小孩、海洛/因、跳楼、报复…子弹般的字眼逐个击进脑袋,许连雅耳朵嗡然作响,说不清是早孕反应还是视觉与嗅觉力,她蹲到路边干呕起来。

“哎,怎么了,不舒服吗?这是没吃早餐吧…”繁焦切的声音在耳边模模糊糊。

许连雅腹中空空,吐出来只有胆汁,苦到心里去,四肢百骸仿佛同时卸了力,她放弃硬撑地瘫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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