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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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内部装潢更见华丽气派,锦榻绣帏,仿若贵妇房间,散漾著淡淡的芬芳,是脂粉和花香渗合的那种气息,高雅、柔婉、又熨贴人心。

美妇宋夫人半靠在锦榻上,身旁还有一位贴身女婢,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秀美可人;瞧瞧这份气派,若非出门在外,她在家中少不得有七、八名婢妇随侍左右。

元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暗想运气还算不错,给她碰对了冤大头。你可别指望她会“饿鬼假客气”的努力维持大家闺秀风范,顶多斯文些,好配合眼前这美轮美奂、情调媚丽的好所在。

宋夫人客气道:“姑娘可愿陪我一道用膳?”元宝笑道:“如此叨扰了。”车内置有玉银杯,瓜果美点,还有充饥的卤鸭、糟、虾子鳓、梅花脯等适合外带的行粮,元宝看在眼里,自是食指大动,吃得极香。

空气中淡雅的清香围绕在她的四周,元宝的内心涌起一阵阵的回忆,彷佛回到母亲所住的居室,可以让她轻易地忘怀外面的勾心斗角。是母亲使她成为今天的金元宝,聪明、独特,且无惧的面对现实。

无疑的,元宝欣赏如此舒适的旅程,但焦点却放在宋夫人身上,她看起来多么雍容华贵,元宝想着,像从廷画上走下来的后妃命妇。

“她的出身不知有多高贵呢!”元宝揣测“说她出身王侯府第也不为过。”只不知她生的是什么病,竟然要连夜赶路求医,可是,看外表与常人无异“姑娘,金姑娘!”元宝迅速抬起眼来,有一阵子的愕然。

“哦!宋夫人,你吓了我一跳,我正在神游太虚呢!”宋夫人笑道:“你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在想我生的是什么病?”

“夫人真是蕙质兰心。”

“倒也不是,而是有许多人都有同样的疑问。”宋夫人从容地说道:“我的病说严重是一点也不严重,却深深地困扰著我的生活。我患有一种莫名的晕眩症,它说来就来,叫我常常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脚,坐著也不舒服,必须躺著才好过些。有时几天发作一次,躺一下午就好;有时却连数晕眩不停,吃葯也不见效。长期下来,那份苦楚实在难以言喻。”

“原来如此。”元宝颔首道:“我也曾经受风寒,我过几场小病,最怕的就是头晕目眩、晕头转向,那简直什么都无法想,什么事也做不了。”宋夫人苦笑道:“风寒之症总有痊愈之,我这病却是拖了许多年。”

“想必请教过高明大夫,难道都不见效?”

“我夫家在北地太原,声望极隆,江北有名的大夫无一遗漏的全被拙夫延揽入府,却都只能医好一时而无法断痊愈。”

“哇,从北地千里迢迢来到江南求医,就不知求的是哪一位名医?”

“麦仙翁。”元宝惊讶地耸耸眉

“『圣手毒心』麦仙翁!”

“你也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这外号是十年前我爹一怒之下给他安上去的,还广为宣传。”

“为什么?”这意外的问题使宋夫人到惊讶。

“家父是个守财奴,家财万贯,却绞尽脑汁的想一不拔的过完一生,偏偏人是吃五谷杂粮,少不得病痛寻良医。夫人,你当然听过买东西可以杀价,然则,你大概没听闻有人跟救命大夫杀价杀到面河邡赤吧?不用怀疑,那个人正是家父。”元宝夸张地叹了口气。

“那年,我爹生了一场大病,便宜的大夫都医不好,最后,不得不请来麦仙翁。这位麦仙翁的医术十分高明,情却很独特,要嘛不收半文钱,要嘛诊金由一百两银子起跳,价钱随他开,没得商量,而且是先付诊金才开葯方给病家。”

“贪财名医遇上寸财奴病人,能不热闹吗?麦仙翁开口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家父气得从上弹起来,破口大骂,麦仙翁也拧起子把诊金往上哄抬,二百两、二百五十两、三百两一直哄抬到六百六十两银子,家父终于认栽了。待家父病好,也替麦仙翁取好了外号『圣手毒心』,直到今,仍不时听他切齿怒骂。”宋夫人先是有点吃惊,而后却觉得相当有趣的笑了。

“令尊倒是个情中人。”

“是啊,任到极点,无情的贪财不重情。”

“做女儿的这般批评父亲可真绝。”宋夫人故作惊骇状的对她说。

“假使你有意勾起我的愧疚心,万不可能。”她勇敢地说:“当着家父的面,我也是这般说话,他反而哈哈大笑,很以自己的吝啬无情为傲呢!”宋夫人端详著她,脸上缓缓地展出了笑容。她是在笑她自己。

“我年轻时,如果也有你的勇气不知多好!”

“勇气是与生俱来的,谁没有呢?”元宝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

宋夫人的两道柳眉微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人若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会连反抗不公平待遇的勇气都失去了。”她说完合上眼睑,表明了再往下说,自我养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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