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女神竟是凶邪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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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自泉睁开眼来,双眼之中布红丝,以致他的整个眼白,看来是鲜红的。他才一醒来,就叫了起来:“宝狐,你们…有没有看见宝狐?”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从头到尾,就本没有人见过宝狐。

冷自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搐,整个人都在搐,痛苦从四面八方挤他,像是要把他挤成碎片,才肯罢休,从昏中醒过来,他就没有讲过一句话,不论他的父亲和二叔对他说什么,都没有回答,他被送到大城市的医院,疗养了好几个月,又被送回来。

自从那晚,他自窗口冲出来之后,没有人敢进那间房间,所以当他又回到老家,像行尸走一样,走进了那间房间之时,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

几个月下来,他已经瘦得不似人形,额上青筋暴绽,面灰暗,身子会不能控制地发抖,当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青年将军,如今看来,简直就像一个活死人,而他心中的痛苦,也本无法形容,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宝狐,可是宝狐却不见了!

这时,他走进了房间,心就直往下沉,在门口,他闭起了眼睛,和宝狐在一起,在这房间之中,曾经有过多少乐,宝狐银铃一样的笑声,宝狐娇的脸庞,宝狐那令人心醉的身体,那样的娱,那样的如在云端似的冲击,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宝狐的一颦一笑,全都涌上了心头。

可是,宝狐却不见了!

他用破碎的声音喃喃叫着:“宝狐!宝狐!”而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跌在地上的那只照相机,他陡然震动起来,全身像筛糠一样地发着抖,把那只照相机拾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是当拥抱宝狐一样。

然后,他就进了书房,把照片冲洗出来,当照片在显影中,渐渐显出来之际,他发出嚎叫似的声音,再叫着宝狐的名字。

他提着淋淋的照片,走出黑房,他的父亲和二叔在他一回来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他把照片直送到两位老人家的面前:“看,这就是宝狐!”两位老人家一看之下,也怔住了,立时道:“天下竟然有那么美丽的女子!”冷自泉心中一阵又一阵发酸,宝狐消失了之后,他还没有哭过,直到这时,盯着宝狐的照片,他的泪水像是水缸破了一个一样,疾涌了出来。

那是一场天昏地暗的嚎哭,他哭得全身搐,声嘶力竭,他哭得这样伤心,以致他身边的人,全都受了他的染,连两位老人家,也不潸然泪下。

冷自泉讲到这里,两行清泪,已经了下来,他并不去拭眼泪,只是离座而起,走前几步,打开一个柜门,按下了一个掣钮。

刹那间,原振侠也呆住了,客厅中的灯光一明一暗之间,所有的墙上,全都出现了宝狐的照片,那是幻灯片投影的效果,看起来,就像是有几十个宝狐,一起在向人们浅笑。

冷自泉又坐了下来:“有了这帖照片”原振侠叹道:“真美,你当晚,不是拍了很多照片?怎么只有这一张?”冷自泉茫然道:“我不明白,只有这一张是洗得出来的,其余的,没有人,只是房间中的背景。”原振侠口掀动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本来他是想说:她本是不存在的!

可是他的假设,又有一些疑点无法澄清,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冷自泉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可以想像得到,在宝狐消失了之后,那么长久的悠悠岁月之中,他不知道曾这样叹息过多少次了,他一面叹着,声音也变得极低沉:“自此之后,我活着,就和死了一样,我…”冷自泉在宝狐消失了之后的子,是怎么过的,连他自己也有点模糊,一切仿佛全成了模糊的一片,时间也不知怎么失去了意义,每一件事,每一种声音,任何一种觉,都使他想起宝狐,那么可的一个小女人,和她在一起,那么快乐的时光,一切都变成了追忆中的事,他到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的,空空,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抓不到。

他整个人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他的躯壳,还在活动着。

他的父亲和二叔,用尽了方法想令他快乐,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美丽女子,不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却连看也懒得看一眼,没有人可以和宝狐相比较,本没有,宝狐是天地间唯一可的女人,唯一的!

冷家在政坛上的势力,开始瓦解,这其间,曾经经过几场烈的战争,本来,冷自泉的军事天才,可以得到发挥,可以令得他的家族,在战争之中,得到上风。

可是冷自泉却全然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当他的父亲和二叔,要求他在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重要战役发表意见的时候,他只是茫然道:“胜、败,有什么关系,一个人重要的是自己,我连自己都没有了,还理会什么战役的胜败?”他二叔怒气冲天,拍着桌子骂:“你这没有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妖,什么都不要了!”冷自泉仍是茫然:“妖也好,人也好,她是我生命的一切,没有了她,我再也没有快乐,一个人连快乐也没有了,还要出息干什么?”结果,冷家控制的军队溃败,冷氏家族退出政坛,烟消云散,不过幸而他们的财产,大部分保留了下来,冷自泉早已被人遗忘了,他在全国各地旅行,希望能再见到宝狐。

他记得宝狐在消失之前讲的那句话:“记得,我会回来的,我会尽一切的力量,回到你的身边!”冷自泉在国内旅行了几年,一无结果,他就离开了中国,到了美国。

在美国,冷自泉过的,全然是隐居生活,他不和任何人接触,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甚至他叔、父死了,他也没有去参加丧礼。

他在移居美国之前,在沿海的一个城市之中,起了一座义庄,找到了一具空棺,把他第一次见到宝狐时,宝狐所穿的那套月白的衣服,放进棺中,又把宝狐的照片,放大了放在棺前。

沉闷的子,对冷自泉来说,只是回忆,他的住所,布了宝狐的照片,他曾一再请最好的雕塑家,据那张相片,塑造宝狐的像,可是在超过三十个塑像之中,没有一个是令他意的,塑像尽管已十分生动,可是比起一蹙眉、一抿就叫人心花怒放的宝狐来,却不知相去了多少!

冷自泉不定期地从美国来到义庄,开始的几年,他对于宝狐的诺言,还寄予极大的希望,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四十多年过去了,每晚惊醒,希望宝狐妖媚地倚在身边的梦,不知做了多少万次,冷自泉已经绝望了,而就在这时,一对男女氓却声称看到了宝狐。

冷自泉在听得刘由和十三太保,说他们看到棺中躺着一个看来像是睡着了的美女之际,他心情的动,真是难以言喻,他狂喜,呼叫,直奔进了义庄的那间房间之中,推开了盖,可是棺中只是一套衣服,并没有宝狐。

这对于冷自泉来说,实在是再残忍不过的事,经过了那么多年痛苦的折磨,他已经绝望了,可是却又挑起了新的希望,接着,又是绝望!

人,再痛苦,一生至多死一次,可是如今的情形,对于冷自泉来说,他等于死了两次,再次忍受着零碎的宰割,出来的血,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到,体内的血早已干了!

泪水在不断涌出来,冷自泉不是有意要哭,对他来说,生命也早已干瘪了,哪里会刻意泪!泪水是自然而然的,在他那上皱纹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淌着。

坐在他对面的原振侠,默默地望着他,心情也沉重无比,他知道人间有情,但是却再也想不到,人类的情,可以深刻到这一地步。

他低声道:“刘由和十三太保…他们看到了宝狐,这是不是…说宝狐…已经回来了呢?”冷自泉发出了一下十分干涩的笑声:“你还说她是不存在的,现在又改变主意?”原振侠的神情十分严肃:“我没有改变主意,我的意思是说,她既然有力量,能通过影响你的脑部活动而使你到她的存在,自然也有力量去影响别人的脑部活动,使别人到她的存在!”原振侠的话才一出口,冷自泉就陡然站了起来,指着原振侠,身子在不由自主发着抖:“你…是说她…没有忘记她的诺言?她会回来?我还能和她在一起?你…别戏我…我不能再有多少年可活了…我…”他讲到这里,喉际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再也发不出声来。

原振侠忙过去扶住了他,冷自泉用颤抖的手,拿起酒瓶来,对着瓶口,大口地喝着酒,酒顺着他的口角了出来,和他的泪水混在一起,在大口喝了几口酒之后,他才着气:“这些年来,只有酒是我的最好伴侣,我每天都在酒的麻醉下,有时酒喝得多了,恍惚之间,像是宝狐又在我的身边!”原振侠听了,心中陡然一动,想到了一些什么。

原振侠在那一刹那间所想到的概念,还是十分模糊,但是他立即有了进一步的想法,他挥着手,示意冷自泉不要打断他的话头:“你在喝醉酒的时候,会恍惚觉得宝狐就在你的身边?”冷自泉不理会原振侠的示意,立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告诉你,幻觉和实在,完全不同,我知道什么是宝狐真正在我身边,什么只是我的想像!”原振侠沉思道:“宝狐自己也说,她是不存在的,只是她影响了你的思想之后的结果!”冷自泉的声音之中,充了悲哀:“那么,她为什么不再来影响我?为什么走了?”原振侠也不由自主,叹了一声:“她不是自己愿意走的,是被人带走的,她是一个…罪犯,从她所在的地方逃出来,有人追捕她,把她捉了回去!”冷自泉痛苦而缓慢地摇着头:“她不是,她不是!”原振侠实在无话可说,冷自泉有他自己的受,他曾经和玉狐“在一起”过那么快乐的时光,他的受,旁人是无法替代的,也是无法触摸的,他甚至不能去判断一切发生的事。

可是原振侠却可以,在听了冷自泉的详细叙述之后,原振侠已经可以把事情归纳出一个大致的梗概来。

原振侠的归纳是这样的: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定是不可测的宇宙的某一种,远离地球),有一种生命形式十分高级的生命存在着,这种生命,已经没有了形体,或者,他们可以随意离形体的束缚,能以思想的形式单独存在。

(这种设想对地球人的生命来说,也不是不可想像的,道家的“元神”佛家的“灵魂”都是离形体之后的一种存在,高级生命重要的是思想,并不是身体。)在那个星体上的高级生命,也有善、恶之分,其中有一个穷凶极恶的,被视为恶之最的,在和其他生命的斗争中落了败,所以逃了出来,在漫长的逃亡过程中,到了地球上。

这个恶之最一逃走,那个星体上,制裁恶的力量立即派人来追捕,宇宙是如此之浩渺,追捕者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去追寻,终于发现了这个恶。

可是这时候,这个恶,在地球上,遇到了一个地球人,他在初遇地球人的时候,有的是什么心思,很难猜测,但他既然是恶之最,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

恶之最在初见地球人之际,立即到地球人是一种十分容易控制的生物,他立即发出影响力,使这个地球人到自己是遇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可的人。

(这种影响力,甚至在地球人对地球人之间,也能办到“催眠术”就是通过一个脑部活动力较强的人的影响力,对普通人造成影响的结果,而在现实生活中,一些人受某一恶人的影响,那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恶之最的原来目的如何,并不重要,可能他想在地球上引起一场亘古以来未曾有过的灾难,那并不重要,因为他结果并没有做什么。

而他什么也没有做的原因,是因为那地球人真挚的情,使他到了极度的震撼,这个地球人对他,得那么深切,使他到了生物的情,可以达到这一地步,即使他是恶之最,他也被动了!

或许,在无限的宇宙中,在其他星体的各种生命形式,不管多么高级,但是从来没有“情”这种存在?所以恶之最,一接触到了情,也变成了完全没有抗拒的能力。

冷自泉对宝狐的意,甚至使得追捕宝狐的力量,遭到了挫败,但后来,由于追捕的力量强大,恶之最终于被捉了回去。

宝狐在冷自泉的思想中消失了!

整件事的经过,用可以解释的假设来看,就是这样了。

宝狐在临走之前,要求冷自泉可以听得懂的语言,来作谈,是极具深意的,她会自称是“狐狸”那自然是一个玩笑,在当时的情形下,她也只有自称是狐狸,才能使冷自泉接受她的那些“法力”宝狐的法力,包括可以使别人看不见她她只要不去影响别人的脑部活动,人家便自然看不到她,包括了可以自由来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她她本是没有形体的一种存在,自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她,她也可以令人路,在原地打转有了影响人脑部活动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可以做任何事,她也可以忽然之间,产生强风,那或许是她有聚集能量的力量。

这一切,也都可以作出假设的解释。

宝狐说过一定要回来,她为什么不回来呢?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看冷自泉如今的情形,他是不是还有生命可以再等下去,真是疑问。

原振侠把他的设想,都讲了出来,冷自泉用心听着,并不表示什么意见。

等到原振侠讲完,冷自泉才摇着头:“你作这样的分析,全是没有意义的事,你不明白的是,我本不管她是什么来历,是宇宙中的恶之最,或者是狐狸,都是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要她我在身边,我只要我所的人,在我身边!”原振侠了一口气:“你集中神的思考,曾帮助过她,你可曾试过集中神想念她?”冷自泉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大声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声之中,却充了悲苦和凄酸:“我可曾想过她?自从她离开后,每一秒钟,我都在想她,你是想说,我只要她,她就会知道?”原振侠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冷自泉一挥手,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抹着,他看起来极疲倦,他道:“我的事情已经讲完了,多少年来,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原振侠喃喃地道:“谢谢你,我听到了一桩人间最美丽的情,冷老先生,我坚信宝狐临走时的那句话,她会再来到你的身边的!”原振侠的话,讲得如此诚恳,以至冷自泉在刹那间,双眼之中,又出希望的光辉来,可是随即,他双眼又变得那么灰暗。

原振侠心中在急速地转着念:“他已经知道了冷自泉的全部经历,如何才能帮助他呢?如何才能使宝狐回到他的身边呢?

当然,冷自泉是没有法子驾驶着一艘太空船,去作无涯的星际航行,在浩渺的宇宙中,一个一个星球去寻找他所心的宝狐,那是不可能的事,地球上的人类,科学水平低到了只不过使人到达地球卫星而已,星际飞行,还属于神话!

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宝狐来,宝狐曾经来过,就可以再来!

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可以使宝狐再来呢?

看起来,只有等待,但是冷自泉已经等了四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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