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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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素襄此时确实仍在城里。
当她被她大哥关在那屋子里时她便明白,即使她真的把他要的东西雕出来了,他也不一定会实现承诺马上放她走。总之,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的为人。
他们或许认为钉在四周门窗外令她逃不掉的木板已经够坚固了,但对自小玩木头到大的她来说,拆掉那些木板本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为了让她工作,屋子里还有一堆现成好用的工具,所以已经有了主意的她,在选定其中一扇不会引起外面人注意的后方窗子后,便开始进行声东击西的计画--于是在那两天两夜里,她不断敲凿着木头好让外面的人以为她在工作,但其实她真正做的,却是不动声
地拆掉窗外的木板。而她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件事,不过为了怕有人临时进来查看她的雕刻进度,所以她先按捺不想马上推窗离去的念头,又多待了一逃卩,还将一块木材做了
略的凿刻。
由于她算准了她连敲三天再忽然停下,外面看守的人肯定会以为她是累倒了在休息,所以在第三天的夜里,她终于从她早预备好的逃生窗口跳出去,借着夜的掩护,她就这么有惊无险地一路逃到了外面。
本来,她逃出来后的第一个念头确实是回商家去,因为她无故离开商家,再怎么说她也应该回去消除他们的揣测或担心。尤其是对商海痕,她相信他绝不会轻易接受她忽然不见踪影的消息,也或许,他已经从各种迹象发现她出了意外的讯息,所以,她接下来当然是回去找他。不过就在她还茫然往商家的方向是哪边时,另一个清晰的想法却忽地令她停下了脚步。
也许…这是她和他可以暂时分开,彼此冷静下来好好思考的机会。
深一口气,此刻她强烈思念起商海痕,不过她的意志也因此更加坚定--她已经不怀疑他对她的
情与认真,也因为这样,她才更应该离开。她是祸星,谁碰到她谁倒楣,虽然和她在一起的他一直都没事,她甚至渐渐相信他真如他所言是个福星,不过他的家人呢?她一点也不希望商家的人出事,而且…他们若知道她的秘密,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这时,寂静的街道上,忽然有个人影快速地朝她的方向接近。
她只愣了一下,直觉将自己的身子往后面一退,缩进黑暗的墙角下。
深夜时分,突然出现的人影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危险与不安。夏素襄屏气凝神地看着那人影愈来愈接近,然后从她前方跑过。隐约的,她发现那是一个神情紧绷的年轻人,他一边跑,视线还一边锐利地搜寻着左右方,似乎正在找什么的东西。
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她被他发现了。
在那人终于跑离她的视线后,她才总算松了口气,不管那是什么人,她都不该曝出自己。再说,她又怎能确定他不是她大哥派出来抓她的人?
她虽然自信她的逃一时半刻还不会被发现,但谁知道意外不会出现?所以她宁可小心一点。
而她才放松下来没多久,又出现了脚步急促的人影,不过当她看清那悉的身形、面孔时,她差点忍不住叫出声,幸好,她及时克制住了。
云鸣?!怎么会是他?
当她看到云鸣高大捷的身影从她藏身的前方跑过,她有一时半刻都处在惊愕的状态中。
她看着他好像在找寻什么似地,渐渐消失在远远的那一头,心惊诧的她开始觉得不对劲。
之前那个人,莫非也是商家人,所以他和云鸣的举止才会那样相似?但究竟他们那么急地是在找什么?而且还非要在这种时间找不可?
因为有太多疑问梗在心头,所以一时之间,她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没移开脚步。
而在思绪纷的脑中,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是商海痕他们终于追查到她的行踪来救她了?
她的心怦怦直跳。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在那屋子里没看到她,所以才想到要追出来吗?
这一剎那,夏素襄几乎冲动地就要出去找云鸣,不过她的脚才跨出半步,便又缩了回来。
深深地叹了口气,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一切。她慢慢收拾起动不已的情绪,接着有了主意--不管云鸣他们的目的是不是真如她所猜想,她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一走了之--她从临走前匆忙用小桌巾顺便包起带走的物品里取出了一块小木,原本她想让她大哥受一点损失,所以才将一些贵重的雕刻刀具偷走,没想到它们现在倒成了她通信的唯一工具。
在微弱的月光下,她把她要表达的意思,以刀一字一字刻在木头上,然后将那木头放在街道中央,再迅速地跑到远远的另一头藏起身。
她等待着,直到不久后,终于又有人以寻人的姿态经过,并且好奇地把她挡在路中间的木头拿起,随即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后,便匆匆往回跑,她知道那人一定会把它拿回去给商海痕,所以放心地等了一会儿,就往另一条街道藏去。
此时,天已微微肚白,城里早起的人们,渐渐开始活络了街上的气氛。
至于已经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的夏素襄,则在找到当铺将她偷出来的大部分刀具换了钱之后,才去早市胡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一些干粮和必要的东西带在身上,然后很快找到车家,坐上马车出城往南方而行。
岸了这趟车资,她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不过她并不担心这问题,只要她能尽早抵达她要去的目的地,她倒不怕吃苦。
同车里还有两名带着轻便包袱的妇人与小男孩,夏素襄尽量往里面坐,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她发现妇人和小男孩朝她投来好奇的眼光,不过她也只是礼貌地对他们点头笑笑,接着便低头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