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惊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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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一起,达立刻做出了正确反应。他先命令四个骑兵百人队梯次出击,试探敌军的真正作战意图和具体方位。同时,把焦友直派到新附军方向,命令他协助索力罕快速整顿队伍,把能集中起来的全部力量向中军靠拢。

对于邹洬这样的将领,达心里一百二十个看不起。此人不会迁回包抄,分进合击,也不会长途奔袭,直捣敌腹。甚至连大宋将领常用的阵而后战,他都玩不。他只会把破虏军仅有的火器优势发挥到最大,利用火器制敌军,利用火器疲惫敌军,然后再利用火器让对手的阵型崩溃。

赢了这样的对手,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但输在一个这样的对手身上呢?达无法忍受这样的假设。他像狼一样号叫着,咆哮着,拎着忽必烈钦赐的宝刀在营盘内走来走去,用自己特有的方式鼓舞着士气。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后,蒙古士兵都被他唤起了心中的血,号叫着,呐喊着,在中营前集结。他们不怕死,如果向破虏军的营垒发动进攻,蒙古武士自问冲不不破那重重的战壕、鹿砦和铁丝网。可让破虏军杀到自己近前来,武士们决不答应。破虏军算什么,他们只有少量的骑兵,大部分都是行动缓慢的步卒。躲在营寨后时,大元蒙古武士拿他们无可奈何。但他们胆敢冲出来,蒙古武士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乃尔哈,带着你的万人队,向南侧迂回,绕到烟雾外围去,从侧翼寻找机会!”

“元继祖,带着探马赤军在后营集结,时机一到,立刻反冲,把敌军踏扁!”

“粘哥,多尔,各带两千弓箭手,寨墙后准备。洪塔,带一个万人队担任前锋。待敌情探明后马上出击!”达大声喊出一道道命令。既然被破虏军抢到了进攻的先手,大元将士就教一教姓邹的怎么打野战。他不是主动发起了进攻么,好啊,本帅倒要看看他三万人怎么打我十四万!

的布置很灵活,也很实用。破虏军最大的弱势是兵力少,那么,大元兵马就尽量在中军集结。即便新附军不能投入战场,凭借蒙古军和探马赤军组成的层层防线,也能挡住破虏军第一波攻势。

一旦破虏军的攻势被大元所阻,探马赤军就可以发动反击。当探马赤军和正面的蒙古军联手将破虏军战疲后,外围的乃尔哈刚好可以横着进来。破虏军攻击的正面,必然会用战车、巨盾和长构成阻挡骑兵的防线,但他的侧翼,却无法安排如此强大的防护。一旦被骑兵从侧面进去,无论持有什么样的武器,步兵只有受人宰割的份。

况且,以索力罕的能力,他不会两三个时辰都整理不出一支军队来。关键时刻,新附军在来个侧后包抄,半个月来的颓势就能立刻逆转。

“杀了这些南蛮子,抢了他们的炮。抢下一门炮来,无论大小,都赏黄金十两,官进一级!”布置完了反击队形,达又大叫着提高对士兵们的赏格。

给予一定的赏赐是应该的,蒙古武士向来为财富和土地而战。况且对于破虏军手中的神兵利器,达早就盼红了眼。如果能趁着敌军疏忽的情况下抢下十几门便于移动的野炮,哪怕是最小的那种马驮虎蹲,接下来的战场局势都可能逆转。

想到这,达又叫过几名心腹武士,指点着浓雾后方说道“海金,你带两个百人队,给我想法摸到对面山坡上去。这几天我观察,那种可远的大将军炮应该布置在小西天一带,不惜任何代价,你必须把火炮给我毁了!”几个心腹领命而去,达了口气,抿了一下干渴的双,瞑目,握刀,静静地等着敌军的到来。

传到耳朵里的炮声渐渐缓了,脚下爆炸带来的震颤也渐渐觉不到。战马的悲鸣声,受伤士兵的哭叫声渐渐远去,达心如止水,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眼前的烟雾中。

透过重重浓烟,他觉到一支军队正从前方向自己靠近。第一波试探敌军动向的骑兵与之遭遇,不敌,损失很大,幸存者正飞快地跑回来报信。第二波游骑紧跟着遭遇了敌军,也撤了下来。近战小炮的声音越来越容易分辩,敌军在烟雾中距离本军己经不足一千步,第三、第四两波游骑本没上前接触,就逃了回来。

猛然睁开了双眼,目中仿佛出一道光,刀一般刺向逃回来的武士。几百名武士蜂拥着冲出烟雾,在达面前不远处滚鞍下马,一个浑身是血的百夫长趴在地上呜咽道:“大帅,敌军,敌军,移动的城…”

我军心,斩了,身上有伤的到后营裹伤,没伤的就地处决!”达不待那名百夫长哭喊着说完,大声命令道。

两名亲兵冲上去,手起刀落,将百夫长的人头砍下,拎在手中,纵马于阵前往来展示。

退回来的武士大部分是身上没伤的,听达如此命令,悲呼一声,跨上马,再次向烟雾中冲去。浓雾深处,又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清脆的爆炸,片刻后,声音又回归远程火炮击时所发出的尖啸,所有杀入浓雾的武士再没人回来。

“所有死了的,包括他”达用宝刀指了指马前那具无头的尸体,高喊道“全部算阵亡,本帅会亲自向大汗替他们的家人讨赏。今天,无论前面是神是妖,全给我冲上去,不准后退!”

“不准后退!”传令兵一同高喊。

“不准后退!”数万人相呼应,如狂风巨般,卷过田野。

受到昂的情绪染,一个蒙古武士举起刀,仰天长叫:“啊…喔…呜…啊…啊!”

“啊…喔…呜…啊…啊!”数万蒙古军高喊。

“啊…喔…呜…啊…啊!”数万探马赤军呼应。

仿佛两大群狼闻到了久违的血腥味道。每个士兵眼中都放出了幽幽的光来,杀戮、践踏,践踏,杀戮,几代人都是这样杀戮践踏过来的,把一个个民族踏在脚下,亦重重白骨上建立了蒙古人的伟业。一天,这场杀戮还要重复,还要继续。永远重复,永远继续!

“前锋,出击!”达的宝刀凌空一斩,向烟雾中那个隐约可见的方阵指去。悍将洪塔带着一个万人队,洪水般冲上前。

万马奔腾,巨大得震动让人站不稳脚跟。黄的烟柱从地面上升起来,追随着骑兵的脚步,巨剑般斩向烟雾。

碰撞声、呻声、爆炸声、喊杀声从前方传来,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后方的人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时时刻刻有人在死亡,有人在刀尖上发出绝望的呼喊。

元继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战,一半是因为临战的兴奋,一半是因为烟雾中传出来的绝望。他半生中经历过大小不下三十场战斗,没有一次战斗如此神秘,也没有一次战斗让他觉到如此紧张。

风,一阵微微的风吹过,将杀场上的烟吹淡了些。也许是因为血使灰尘凝固,也许是喊杀声让时间变慢,前方的情景慢慢能看清楚了,一座移动的堡垒,挂了血,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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