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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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极了,终究是逃讪的姻缘,谁也拆不散,无论生与死,她都该是景家人。早知天命难违,我该顺天而行,绝非逆天而亡。”点点头,像意于他的答案,又似放下心上最大的石头,景太夫人终于安心地阉上眼“焰儿,你是个体贴的好孩子,不枉我的疼。最后还有一件事,千万记得把晰夫找回来,替我做些补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景太夫人挂念的还有那个长久以来替景家辛苦工作的孙子,有生之年造成的亏欠,就盼景焰能替她多做些功德,也好对景家列祖列宗有个代。

他握紧她的手“我会的。”又是一阵急咳,她咳得连眼睛都暴突。

在孙儿的陪伴下,景太夫人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带着释然的笑容。

***时光荏苒,岁月轮转,除了四季的景变化外,在那个平静的小村庄中,有些事情在默默蕴酿着。

“小悠,我要上戏园子看戏,你也一道去好吗?还有热闹的市集,我也该替阿祥买点东西,陪陪我吧。”近来体态渐丰腴的荷花踏入门内,扬着泛红的笑脸问着。

当初荷花为了樊悠闵而留下,阿祥等不到荷花,与景家约后干脆亲自寻,并从此一并住下。

好快呵,有情人终成眷属都已经是八个月前的喜事,如今荷花也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撑着肚子,仍然到她家串门子。夫两人虽然子过得苦,但心灵却是丰富愉快的。

樊悠闵取笑那叫“过门喜”才入门就有了身孕,替人丁稀薄的阿样家多添人口。算算子,几乎是新婚夜就成果丰硕,难怪阿祥在乡人面前成神气活现,炫耀得紧。

“今有什么戏码?”平静的村子里难得有戏班子路过,还安排戏码演出,让无聊的生活中凭添几分趣味。

“木兰从军。”这故事她从小悠口中听过一次,印象非常深刻:“将来我生了女儿后,定要她着你学读书识字,将来也好当个女将军或女状元。别像她没用的娘,到现在连名字都不会写。”

“准娘亲有了雅兴,小女子当然作陪到底。”樊悠闵拍拍那个隆起的肚子打趣“只是呵…小孩子躲在里头,别听戏听得太入,也跟着兴起耍剑,累得你又喊疼喱。”

“我不怕苦的。”荷花依然兴致“为了阿祥好,得想想何时再生第二个、第三个…”

“唷,那就跟母猪一样喽!”

“该死,你取笑我。”

“没的事,我光羡慕都来不及。”樊悠闵含笑否认“人多热闹,我可以帮着带孩子,让你们夫间培养情。”

“臭小悠,就在嘴巴上欺负我,明知我是老实人,口比较笨。”荷花不依地抱怨,随即拍拍肚子“小痹乖,记得你小悠阿姨说过什么话,将来她铁定生得比我更多更快,咱们一起来笑她。”这样的话题令樊悠闲神微黯,但随即用轻快的语调掩饰:“好啦,别逗嘴,快点去才能占到好位子。”才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匆匆地转过身。

“啊,暂且等我一会儿。”已经是秋凉时分,她得替荷花多带件衣裳,免得着凉了。

待她再出来时,门口多了一个人,正与荷花谈笑风生。

那个人…

捂着嘴,脚下步伐踉跄,声音全梗在喉间,无法置信地看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朝她的方向瞟来。

不可能!

他怎么会出现呢?

那个已经被抛在记忆深处的角落中,只有在‮夜午‬梦回时才会想起的人儿,如今近在眼前。

已经武装好的心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捂着嘴,她无法相信。

听到脚步声,景焰抬起眼,含笑的眼神对上她,时间就此冻结。

“我来了。”

“不…”

“是真的,我来接你的。”他伸出手,等待着她的接近。

“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摇着头倒退两步,碰上门槛,樊悠闵转过身狂奔。

景焰哪容得她逃避,马上跟过去,惟恐出了子。

留下荷花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拍拍隆起的肚子,看着两个渐渐远去的身影,笑中带着泪。

“唉,我早说过,少爷绝对会出现,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让小悠等了好些时,也该是结束思念的时候了。”***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小溪,用水冷静过发烫的脸颊,大口着气。、为什么?

好不容易才架构起的生活,又将因为他的出现毁于一旦,凭什么呀!

“拜托,别逃避了。”一双铁臂倏地由身后箍紧她的纤,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他低喊着。

“你…为什么知道我还活着?”不是梦,那吐出的温热气息正温暖地在她身旁逸出。

“一年前就知道了。”

“那你居然…”

“因为我得把事情处理好。”景焰娓娓道来“原谅我到现在才来找你。”

“谁告诉你的?”她闭起眼,不肯让眼泪溢出。

“是荷花?还是阿祥?我明明都警告过的,今生今世,希望将你从记忆中抹去;再也不想起。真好笑,你让我的努力全成了白费。”

“真相是我从未会忘记你,也相信你对我有同样的觉,所以才忍耐至今。”他低声地解释“如果一年前我就来,那时候你的心中仍有许多怨怼,无论是对我还是景家,宁为玉碎的你势必与我决裂,永世不相见。悠闵,我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只有静静等待,等到你的身份被认可,等待可以正大光明与你相守的时刻到来。”

“呵,好可笑,我从不曾过你,只希望能远远地离开景家。”

“傻气,你当然我。”景焰自信地说“诚实地面对你的内心吧,我你,所以忍受一时分开的痛楚,只为换来永恒的相守。悠闵,你何不敞开心,用最真实的面孔与我相对?”

“有什么好处?为了不值钱的情,我几乎丧了命。”那段子令人瑟缩,即使现在回想起,仍旧是惨痛的教训。她忆起当年的情境,生不如死地活在挣扎中,三番两次打算放弃,终究被荷花的真情所动,才能活过来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你试凄。”清楚地受到他身子的颤抖,打从内心中散发的情,曾经那么不确定,此刻的樊悠闵突然明白,试凄的从来都不只是自己,无论是生是死,他也同样辛苦的活着。

怜惜的情倾巢而出,那个深的男人,为了她而心碎神伤。翻转过身子,抚上他的颊,那是历经沧桑后的神情,是什么让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变得世故呢?

“你真傻,明明有灿烂的前景,全被你自己搞砸了。”她无法抑止水般汹涌的情而出。

“那些都不重要,我要的只有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是永恒的承诺,直到地老天荒。

“景太夫人还好吗?”她忽然开口问,横互在两人之间,最重要的影如未除去,未来仍处于黯淡中。

去世了。”神哀戚,提到去世的亲人,无论手上沾了多少罪恶,到底仍是至亲。他握紧她搭在脸上的手“临死前还特地要我代她道歉,为了加诸在你身上的种种恶行,相望你能原谅她。悠闵,虽然她曾经无理相待,但请你宽宥吧。”原来如此,难怪他一身孝服,脸如此苍白。她点点头,死者为大,曾经有的恩怨也该一笔勾消。

“希望她在天之灵得到安息。”他叨叨絮絮地念着:“至于晰和赵冠容也已经在滇南落脚,生个白胖的娃娃,子虽然不算太好,但夫两人同心相对,子也算过得下去。唉,每个人都得到心灵上的平静,除了我…”

“你怎么了?”她担忧地问。

“可怜啊。”景焰长长叹口气“我拼死拼活地替与景家有关系的人找到未来,却没等到你点头。”

“我记得还有个秦姑娘…”

“喔,那与我无关。”他连忙撇清“从来都不是我的意思,那种女人不合我的胃口。况且她早在一年前就嫁人了,听说婆家有个厉害的婆婆,她也只能安份守己地过子。”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这么轻易就依他,但看见他的死心眼,已经够了。

“景焰,你喜我什么?”

“如果情能用言语衡量,或许就没那么了。”他无奈地回答。

“谢谢你我。”羞怯的她主动将朱送到面前,道尽千言万语,所有的恨情仇,就到此为止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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