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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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扑朔离的疑团实在不易澄清,甚且即使待会动手后,发现他们之中有一个擅长七煞着中的绝艺,亦不能肯定他就是沈千机了。因为假如沈千机智谋深密无比,早就料到有一可能在武功上出迹象,因而让别人亦修习这部着,自家极力避免使用,则那查究之人很可能错认杭州作汴州。

总之,他越向牛角尖钻入,就越是无法解决。然而事到如今,亦只好出手一试了。

他迅即掣出长剑,又冷笑道:“你们那一位先上来?”门逵向史良望了一眼,史良点点头,举步奔上前,厉声道:“你小心了!”他亦已拔刀在手,气势汹汹,竟把朱宗潜迫得退了两步。

要知朱宗潜一向以气势坚莫敌见长,但目下一则不宜使出看家木领,以致敌人一眼就瞧穿他的假面目。二则他心中正在想着一件事,这一分神,亦无法使气势坚如往昔。

他想的是刚才门、史二人的动作之中,倒底谁是发号施令的人。门逵先向史良瞧去,史良点头之后才奔出应战,知又变成好像是门逵用眼支使他上阵出手一般。

他自知万万无法从他们的语言表情以及其他动作之中,查出任何端倪。因为这两人都是如此的老谋深算,配合的如此密严密,即使是诸葛亮复生,想来亦将束手无策。

黑鹰史良已迫到切近,朱宗潜双眉紧皱,心中被这许许多多的疑问谜团得苦恼不堪。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刹那间,朱宗潜猛可仰天大笑一声,唰地斜跃丈许。他的笑声之中充了得意畅快之情。任何人一听而知,更别说门、史二人了。

史良正因他笑的奇怪,才刀不发,锐利地观察对方。朱宗潜又畅快地大笑两声,但觉中闷气全消,对头已有了着落,实是此生第一件酣畅愉之事。

原来当他憋了一肚子疑团之际,猛可一道灵光照过心头,宛如在霾浓雾之中,突然普照,大地完全晴明开朗。

他当时电光石火般忖道:“这两人虽是微妙难分,可是除了沈千机之外,谁能布置得成如此莫测的情况?由此可知他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是沈千机,亦即是罪孽滔天的黑龙头了。”朱宗潜想通了这一点,便是发出第一声大笑之时。他接着又想到这两人其实已经是一而二、二而一,已不能分开。因此,他的对象将是两个而不是一个,这两个人之中,任何一个都曾是黑龙头…。因此,他又大笑两声。

这便是朱宗潜何以身当这等险恶危急的局势,仍然先后连笑三声,颐示出心中愉畅快的缘故了。

江湖上无数高人都一直无法查究出“黑龙头”的来历,而他朱宗潜不但已清楚,甚至进一步连“沈千机”的底蕴“狼人”的密等等都明白了。

这真是值得他骄傲之事。不过,眼前这两个敌人非同小可,他若然应付之际略有差池,定必血溅当场无疑。

以朱宗潜的功力智谋,这刻马上突围逃生的话,并不如何困难。这是因为他还有一步好棋随时可以动用,敢情在那数丈外的拭瘁,铜面凶神佟长白埋伏不动,单等他暗号一发,便即行扑出。因此,朱宗潜纵是被对方困住,冲不出重围。但有佟长白出手相助,情势自然大不相同。他考虑到的问题是佟长白一旦出现,则史、门二人便可知道是自己的真正身份。这么一来,朱宗潜他想设计在某一个场合中揭破门、史二人的真面目之举,决难成功。

这一点方是关键所在,他若不使龙门队高手们相信门、史二人就是“黑龙头”的化身,则以后想替师父洗“狼人”罪孽之时,便将遭遇极大困难。

黑鹰史良提刀迫上,狠狠道:“你笑什么?”朱宗潜不假思索地应道:“世上之人都想查出黑龙头之,你们自然亦不例外,我告诉你们,本人便是真真正正的黑龙头了。”史良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厉声斥道:“放,你是黑龙头的孙子。”朱宗潜接口道:“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史良道:“就凭这个!”说时,扬一扬手中的长刀,又道:“你若不先两手,说什么都等如放。”朱宗潜提聚全身功力,抱元守一,手中长剑摆出门户,冷冷道:“这话有理,动手吧!”他摆的门户乃是“干元剑法”中的绝招,气度森严高峻,谁也测不透其中的奥妙深浅。

门逵道:“史老三小心一点才行,这可真不是等闲之辈。”他直到现在,才敢判断这个奇异的敌人机智绝世。适才种种抢先一步的防备动作,完全是由于他机智过人,而不是巧合。因此,他赶快发出暗语,教史良全力攻敌。他们搭档了几十年,练就了许多联手绝招。

这一句话暗示一种手法,对方却听不出一点破绽。

朱宗潜自从出道以来,机警绝伦,智计百出。尤其是面对敌之际,不肯放过任何抢制机先的机会。他虽是不曾从门逵这一句话中参详出言外之意,但他却不肯让史良先出手,口中大喝一声,长剑疾出,星飞电漩间,已凌厉无比地攻了三招之多。

史良用尽了全身本事,总算抵住对方的三招。饶他身经百战,武功高,这刻也不由得心惊嘻寒不已。

要知朱宗潜的剑法竟有一种异常的力,使对方在难于招架之时,心理上大受迫,泛起无法力敌的意念。否则以黑鹰史良这种高手,焉会心惊嘻寒不已?

朱宗潜第四招尚未发出,蓦然跃出战圈,长剑连挥,叮叮叮数声微响过处,几宗体积微细的暗器落在草地上。敢情他掠出战圈这一瞬间,门逵竟一声不响地施展毒暗器偷袭。他远在两丈以外,但仍然使用这等细小的暗器,可见得他功力何等高了。

门、史二人此时亦十分震惊于朱宗潜的老练缜密,且因门逵在这等形势之下出手暗袭,极罕得有人竟曾防备得及,何况事实上也很难抵御,认真讲究起来,必须是武功超卓之士而又一直都注意着门逵的动静,方能办得到。

朱宗潜的旋风疾卷,迅即扑入树木之内,他在胜势上风之际,突然撤退,此举又大出对方意表之外。因此,直到他隐没在树下之内,门、史二人这才醒悟扑去。然而已迟了一步,朱宗潜全无影踩。他们追扑之时,可不敢有丝毫大意,假如朱宗潜埋伏在一侧,突然冲出猛攻,他们也受不了。因此之故,他们只搜查了几丛树木,便齐齐作罢,退回到草地上面。

外面忽然传来人声,紧接着许多道人影出现往墙头。门、史二人大为震凛,心想对方敢情早就布下了天罗天网?目光到处,竟是龙门队一众高手,除了先前宴时见过诸人之外,还多了一个身量魁伟,方面大耳,气概威凛的六旬老者。

欧大先生大声问道:“那几时逃掉的?”门逵道:“只逃了一会工夫,说来当真惭愧,那是什么路数我们还未摸出,却让他寻隙逃跑了。”他一面回答,一面寻思这一群高手何以会急急赶到此处?

一影大师道:“阿弥陀佛,这滑溜得紧,不然的话,咱们今非让他出真面目不可。”门逵接口道:“巷外有个人曾被那暗算,我们乃是因此而动手的,只不知那人是生是死?”他把暗算那个跟踪而来的东厂好手之事推赖在朱宗潜身上,正是死无对证,众人不信也不行。

冯天保应道:“那人业已气绝身亡啦!”杜七姨道:“死因尚未查出,那人的身份亦毫无线索,这真是奇怪不过之事。”众人跃落草地上,欧大先生道:“兄弟替你们引见引见。”他指住那位魁伟威凛的人,又道:“这位是银衣帮帮主欧慎言。”门、史二人跟他施礼寒喧几句。

欧大先生又道:“我们大夥儿往这儿来,有一半乃是巧合。因为我们本不知道你们会在此处动上手,事实上乃是由于欧世兄失踪,我们准备去找朱宗潜探询几句话,正走之时,程兄想到这会不会与那黄面汉子有关。因为他突然现身把你们两位骗走,以常理而言,我们定会暗暗跟随。这一来暂时便不能发现欧世兄失踪之事了。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便推测你们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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