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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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完颜黛姬抱着杜齐隽悄悄走出隆佑，穿过“景风门”来到桥边。

桥上已有一辆马车等着，驾车的人赫然是完颜聪。

“隽儿，叫爷爷。”完颜黛姬走到父亲面前。对杜齐隽说道。

睡眼惺忪的社齐隽，糊糊的睁开眼睛“爷爷。”完颜聪点点头，慈祥的伸手抚了抚杜齐隽的头“好乖，才多久没见你，竟然就长这么大了。”完颜黛姬将儿子给父亲，起长裙爬上马车“是啊！孩子在长总是比较快，尤其隽儿像他爹，不到二岁，比起同年纪的孩子都来得高。”提起杜守愚，完颜聪不问道:“饔邬，你就这样走了，皇上不会担心吗？”完颜黛姬脸微沉。

“他当然会担心，可是我不走不成，只要我留在中一天，就给人说皇上闲话的机会；我不想他为难，更不想害他，所以只好走了。”完颜聪长叹一声“真是造化人，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和皇上竟然会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好好一段姻缘就这么给拆散了。不晓得你娘是着了魔还是发了疯，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来！”

“爹，娘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就不要再怪她，总之是饔邬命苦，无缘和皇上做夫。”完颜聪点点头“也罢，你这么决定是对的，再怎么说兄妹总不好在一起。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皇帝，果断有魄力，虽然有时过于专制跋扈，倒也不是听不进劝，就这点而言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你不能陷他于不义。”完颜黛姬知道父亲是为了杜守愚赦免他的罪而高兴。

原来当苏绿绮死后，完颜颢也跟着伤重过世，整个完颜家一瞬间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个又老又病、逃亡在外的完颜聪，和一个为情伤心绝望的完颜黛姬。

而杜守愚对完颜黛姬用情至深，既不忍见她伤心、也不愿看她为难，加上罪魁祸首都已经伏罪，是以就放了完颜聪的谋逆之罪，派人前去接他回京，并将鄢崚重新给他治理。

对此，完颜聪是又难过。杜守愚的宽宏大最，毕竟没有人可以轻易接受子变妹妹的打击，更没有哪个皇帝可以饶恕弒上的谋逆之罪，但杜守愚做到了；难过的是，苏绿绮竟会为了当年的一段恩怨而祸及无辜儿女。

他老早就知道完颜黛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从未减少一分对她的疼，因为她聪慧温柔、善解人意，是值得人疼的好姑娘，不该让苏绿绮这般糟蹋、陷害。

唉！反正一切都过去了，兄妹也好，夫也好，又有什么好争辩呢？现在他只想带着身心受创的女儿回鄢陵，好好的过他们父女俩的下半辈子。

“爹，我们走吧！再不走，只怕皇上就要追来了。”完颜黛姬抱着儿子对父亲催促道。

“好，咱们上路吧！从现在开始，就咱们父女爷孙三人相依为命。驾！”完颜聪马鞭一挥，马匹随即往前跑去。

突然，一道清脆的笑声传来…

“我说云妃娘娘，你这么一走，有人可是会为你失心发狂的喔！”

“谁？”完颜黛姬一惊，探出头往马车外张望。

但见月溶溶、星光幽微，哪里有人呢？

这时，那声音又响起了…

“娘娘，我在这儿！”完颜黛姬顺着声音寻去，赫然在一棵树上看到一道秀丽的人影坐在树干上，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好不优闲。

她认得她，这清雅的身影正是那医术超群，脾气却极端古怪、在喜的人身上放解葯的淡台明姬。

完颜黛姬让父亲先停下马车，跟着对她喊道:“明姬，你在那儿做什么？”淡台明姬略咯一笑“我喜的人让你抢走了，我当然得去找另一个喜的人啊！否则我一堆葯要藏在哪儿？”

“抢走了？我几时抢走你喜的人？”

“皇上啊！他救了我，我早就认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了，可他偏偏死心眼，只一个叫完颜黛姬的女子；为了这个完颜黛姬，他可是吃足了苦头，现在还躺在上动弹不得呢！”完颜黛姬闻言心中一揪“皇上病了？”

“是啊！病得死去活来，只剩一口气而已。”

“不会的，他昨天还好子的，怎么现在就病了？他一向身强体壮，不会轻易生病的，一定是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要说我骗你也好、哄你也罢，总之杜守愚快死了是千真万确的事。”

“你胡说！他不会死的，他会活得好好的，活到一百二十岁！”

“一百二十岁？他连三十岁都过不了了，何况是一百二？”

“三十？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他为了你甘愿服下软筋散和鹤顶红，虽然我给过他解葯，但鹤顶红散得快解得慢，得花些时才能完全解除。你现下一走，咱们笨笨的皇上万一愚大发，宁可毒发身亡也不肯再服解葯，你说他活得过三十岁吗？他现在…”淡台明姬扳着手指头数“二十七、二十八，不对，前阵子他才过完生辰，所以应该是二十九，也就是说他只剩一年好活啦！”她这话把完颜黛姬吓得登时楞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