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浮槎同心泛归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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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听他声音急切,勉强朝前一看,模糊之中似见一座小岛峙立海中。他本已将近力竭,这时眼前重见曙光,登时神一振,用力向小岛所在游去。

这岛与丰玉不同,四周无红树林相护,只有块块石,散布沙滩。仙二人好不容易游上海滩,脚下都是一软,双双倒在石滩上,许多小石边角尖锐,刺入身体,他们也不觉疼痛。二人死里逃生,心中喜如要炸开,但浑身无力,只得趴在石滩上,互视而笑,慢慢进入梦乡。

二人只是一时力,睡了三个多时辰后便恢复了过来。二人在小岛上走了一圈,见岛上树林茂密,只是阒然无声,显是无人居住。仙道道:”没办法,只好先住几天再说,好在这儿有的是树,到时尽够扎成木筏回去的。”川点头答应。

当下仙道找了个宽敞的,用岛上树林中砍下的树枝扎成一下自己的长衫裹在底,制成了一拖把,浸了海水后将中秽物除去,洗了个干净,又找了些软草在中地上铺了两个位,想了一想,将两个位合在一处,他站在一旁看着软草堆,怔怔出神。

川已在林中打了两只野兔和一只山羊,见仙道一人站在中发呆,嘴角似笑非笑,奇道:”你干么?”仙道啊的一声,清醒过来,忙转身出道:”我去钓两条鱼来吃,你先将衣服烤干了,别着凉。”走得匆忙,不敢去看川。

川身上衣服早被风吹干,他有内力护身,自也不怕这点风寒,听着仙道嘱咐,低低骂了句”白痴”觉得他竟敢小看自己,实在岂有此理,不过他自海中逃生后心情愉快,决定饶他一次。

仙道钓鱼手段甚为高明,不大功夫就钓了十几条,当晚二人在外生了个大大的火堆,坐在火堆旁大快朵颐,虽然岛上无油盐酱醋等佐料,但仙道烹饪手法高明,二人又一天多没吃东西,此时将羊兔鱼吃在嘴里,只觉滋味无穷,实乃生平从未尝过的美味。

这时寒早过,夜晚凉风习习,群星闪闪,加上仙道在一旁言笑晏晏,妙语如珠,川心中喜乐如,觉得若就此与他厮守一生也不坏。

仙道见川取出怀中物件在火旁烘干,其中一个油布包袱,正是包《纵横》的,笑道:”你还真是舍不得它,不过依我看,这本书所记载的武功也稀松平常,倘若真有什么了不起,丰玉那些人岂有空据宝山,不取宝物之理?”川道:”那我拿给你看,后来出了很多事,忘了拿出来。”仙道见他眼神一瞬之间有些黯然,知他想起了樱谷雨,不忍他伤心,忙岔开话题道:”我听陵南国一位圣贤道,剑分两种,有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川听到论剑,眼中一亮。仙道笑着续道,”他说,天子之剑,以陵南石城为锋,海南为锷,湘北为背,大荣为镡,和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沧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持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也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川一皱眉,他只听懂最后几句,什么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的,知道是称赞这套剑法如何如何了不起,只觉夸得未免过分,想天下的剑法再厉害也不过一剑取人头而已,说什么能以此”匡诸侯”让”天下服矣”他就不信了。至于仙道前面所说的那些话,他全然不知所云,只知陵南、海南等俱是国名。

仙道知道他不明白,解释道:”当今天下,以海南、陵南两国最为强大,湘北虽处陵南关外,与陵南齿相依,但历来草原群雄自相竞逐,不服陵南指挥,也可看作一国。大荣、和原为僻地小邦,但近年来两国君主用贤图治,厉兵秣马,隐隐有与海南、陵南并驾齐驱之势,也不可小觑。那位圣贤将这五国分别比作剑上的一部分,又说要用陵南以外的四境来包裹,用四季来围,用海来环绕,用山作系带,实是将天下铸成了他手中一剑。当年你父亲若打败了海南,也就等于广有四海,拿到了这把天子之剑了。可是天子之剑谁不想要?到手容易,可若想一直这么拿下去,还得辅以刑律、德教、知识才行。天下就好比是一把利剑,’刑律、德教、知识’就好比是剑法,你想,若以此剑行此剑法,谁人能敌?’匡诸侯,使天下服’,也非什么难事了。”川问:”那什么是’庶人之剑’?”仙道一犹豫,道:”相击子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不等川有所反应,忙又道,”这些话是那位圣贤劝当年的陵南王时说的,那位陵南王喜剑术,常招人在驾前比剑斗殴,为此荒废国事,所以那位圣贤才这么劝他,要他以国事为重,并不是说庶人之剑就当真无用。当年你父亲若不是先学会了庶人之剑,以此号召群雄,又怎能组织朝教,率部众纵横天下呢?唉,我本来以为这两本书,《纵横》里记载着绝世武功,《天下》里记载着兵法要略,全修两本,便可以此纵横天下,现在《纵横》既平平无奇,《天下》也就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他虽说已决心放弃一切,和川隐居,但他是习武之人,又为得到这两本书费过不少心思,想到这两本书可能竟是用来骗人的,心头不颇为遗憾。

川则在思索仙道适才所说的”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只觉一个以往从未窥见的天地在他面前展现开来,只是对仙道言语中的微之义却又不太明白。

仙道见川剑眉微蹙,眼神中似有苦恼之,上前抚平他眉峰,道:”想不通便别想了,累了一天,快去睡吧。”川被他一说,也觉甚为疲乏,点点头,去海边洗了手后,回去中躺下。

仙道怕尚未吃完的食物香引来野兽,将残余食物远远抛开,又在外生了一大堆火,这才到川身边躺下。

川朦胧中觉得仙道过来了,便侧过身子,把头枕在他手臂上,一手一脚放在他身上,口齿不清地道:”仙道,为什么你的话我会不懂?”仙道笑道:”因为你比我小,我以前也不懂,后来慢慢就懂了。快睡吧。”川已经睡着了。仙道在他嘴上吻了一下,下巴埋在他乌黑柔软的发中,不久也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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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川被一阵烤鱼香味醒,身边仙道已经不见,他还不舍得就此起来,想反正待会儿仙道也会叫醒他,还是等他叫吧,朦朦胧胧地又要睡去,忽听仙道在远处叫道:”川,过来帮一下忙。”川想假装没听见,但仙道又叫了一声,声音略带催促之意,川只好起来,心中颇不乐意。

他走出山,见仙道正往这边走,手里还抱着两个人,他看清那两人模样后吃了一惊,睡意全消,忙过去帮忙。那二人一个是樱谷雨,另一个是藤真健司。樱谷雨全身虚,见了他后点了点头,脸之意。藤真则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将二人抱进中,樱谷雨只是浑身无力,休息了片刻,又吃了点仙道烤的鱼后便恢复了。藤真却好似受了什么重伤,脸惨白,仙道喂给他的食物均被他吐出。

樱谷雨道:”我这次得大险,全靠了这孩子。当我被头卷到海里,碰到了那人,被她抓到一艘船上,我们正打得热闹,谁知又是一个头打过来,我一下子昏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也不知怎的又浮出海面。我在海边住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大。”她顿了一下,回思当时情景,似乎仍是心有余悸,”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条桅杆突然向我打过来,这时这孩子便将我一把推开,桅杆没打到我,却撞在了他身上。幸好后来他的那个护卫过来,将他进一个充气的——”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显是不知怎么形容好,仙道嘴道:”三角充气兽皮袋?”樱谷雨道,”对,那充气袋是三角形的。他还不肯进去,硬要我先进,那个护卫没法,只好将我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只记得忽高忽低了一阵子,我也一会儿昏一会儿醒,然后便是漂浮到了这座岛上。你们也没事,太好了。”仙道听说藤真受了伤,忙解开他衣物为他检查。藤真其实意识清楚,苦于口剧痛,无法开口告诉他伤在何处,仙道摸到他前断了四肋骨,一皱眉,问:”藤真,除了我手按的地方,还有其它地方痛么?”藤真咬牙摇了摇头。仙道道:”你断了几肋骨,接上就没事。”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忐忑不安,不知肋骨断处有无刺伤肺叶,想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为他接上断骨再说。

川心中对藤真甚为,听仙道这么说,忙道:”我去树林捡些枝。”仙道点点头。

川正要出,忽听外一人笑道:”好啊,老太婆,原来你也没死。”川一惊,只见神随云面带微笑走了进来,她右手扣着一人腕脉,那人愁眉苦脸,却是花形。

花形将藤真、樱谷雨进三角充气袋后,自己也抢了一只,正要进去,忽然被神随云揪住脚踝,神随云在海中胡抓拿,一抓到东西后便不肯放手,那时情况已极危急,花形无法,只好将她也拉进充气袋中。无巧不巧,二人的充气袋也正好漂到此岛,休息没片刻便见仙道出来钓鱼,神随云正要招呼他,却见海上又漂来一只充气袋,仙道跑去抓袋,里面之人竟是她的夙敌樱谷雨。花形见了藤真后便要大叫,被神随云一把扣住脉门,带他偷偷跟着,仙二人心情动下均未发现。神随云躲在外,将里面各人说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道:“那老太婆武功了得,可惜坐在地上动不了,灵王和我有旧,不会就此翻脸动手,剩下的只有一个川枫,他虽会几招怪招,但毕竟年轻,功力有限,不会是我对手。再加上内那人为他们受伤,我有他的部下在手,还怕他们不就范么?”她急于迫樱谷雨取药,也不等川离开,就跳出来挑战。

樱谷雨见她也还没死,怒极反笑,道:“你来的正好,枫儿,替我杀了她。”神随云冷笑两声,顺手点了花形,花形浑身酸软,倒在她脚下。川本来少管旁人死活,但花形是藤真手下,藤真又于樱谷雨有救命之恩,他怕误伤花形后会引藤真不快,因此向神随云道:“你想怎样?”神随云道:“我和这人无怨无仇,扣他作甚?只要那老…你妈将解药给我,我便将这人放了。”她求药心切,竟尔改了对樱谷雨的称呼。樱谷雨双手在身上一拍,道:“我身上的药全浸了水,没用了,你身上的毒,嘿嘿,除非你死了,否则是除不掉了。”说着哈哈大笑。神随云却大怒狂,一声叫叱,猱身向樱谷雨扑去。

川双手一挥,将她拦住。

神随云初时仍没把他放在眼里,想上次你不过使诡计把我骗得吊在半空,这才输给你一招半式,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怎知十招一过,川攻守有度,每次都将她后路封死,若不是她反应过人,随机应变,已折在他手中。

她心念一动,忽然想:”哎哟,不好。”樱谷雨既破了她的武功,必定将破法全传给了川枫,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只能处在挨打的局面?心中惊疑不定,出手稍慢,已被川一掌劈中腕背,热辣辣一阵疼痛。她急忙收手斜身,避过川罩头一抓,掌法一变,原先飒飒风响、凌厉绝伦的掌法忽而变得飘忽不定,柔靡万端。

这套掌法是她近年来自创,号称”后劈樱剑”这套掌法在原掌法的套路上又加了诸多变化,且将声音隐去,也是她怕樱谷雨这十多年来又练成了什么厉害武功,她本来武功就颇不及她,这一来更无法抓住她她给自己解药,是以创出这套无声无息的掌法,以备偷袭。

川见她掌法忽变,不明她耍什么花样,先使天地风云掌护住了全身,要看明白她的招数再说。

神随云见他防得严密异常,右袖一甩,朝他兜脸罩去,这下声势惊人,川忙伸左掌格开她衣袖,她不待右袖收回,左袖又至,如此双袖翩飞,如两只大蝴蝶般穿梭来去,川看得眼花缭。他内力虽大有长进,毕竟还不如神随云,她袖子每一挥笼罩范围极广,他如只守不攻,时候一长终要内力不继,被她趁虚而入,因此只好改守为攻,不理她衣袖,直攻她身上要

神随云见他不被自己的水袖所,出掌直击本,心中暗暗叫了声”好”但她双袖不仅仅用来惑敌人,进可攻,退可守。攻击时,她袖子幅度大,只需略略动臂,川便需大幅躲闪;而川无论攻她哪里,她只需微微翻手,袖子便能将其尽数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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