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神兵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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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家的小姐死了?
…
”朱雀大道边的高楼上,一位白衣公子看着底下的送葬队伍,微喟,“崂山那九匹狼,也实在让人看着碍眼的很——什么时候,是该清扫一下了…”
“那个小姐,我还有些印象…倒和平常闺秀很有些不一样。”旁边的绯衣女子回答。
“你看——”绯衣女子身子忽然一震,轻推他,“棺木底下!”白衣公子随她所指望去,看向送葬队伍中那口上好楠木棺材的底部,脸蓦然也是一变!
血!有鲜红的血从棺木的隙里
出!
两个人同时从高楼上掠下,在围观人的惊呼中落到了殡仪队中,推开众人,来到棺前。
绯衣女子伸手从棺上沾了一滴血,放在鼻下闻了闻,对白衣男子点头:“不错,果然是活血!”
“里面有动静。”萧忆情俯身细细听了听,也道,“好象还有心跳。”
“你们干什么——来人,快…”谢阁老不知为何意外慌地挤了过来,厉声叱着,却在看见来人的面貌后软了下来——“萧、萧公子…?”洛
城里的每一个人,看见这个病弱的年轻人莫不敬畏三分,连大名鼎鼎的阁老也不例外。
“开棺!”绯衣女子用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吩咐,“你女儿还活着!快开棺!”众人哗然,好事者更是把街中心挤了个水不通——“靖姑娘哪里的话…冰月她死了都好几天了,可不要说笑。”谢阁老一边勉强地笑笑,一边用袖子不停地抹去额头
下的汗水,“老夫昨天还开棺看过小女的尸身,没错的,已经、已经是舍身成贞了…”说着,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是吗?
…
原来你是故意的!”阿靖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一方的大儒名士,嘴角忽然有冷酷的笑意——“你是有意要活埋女儿吗?!”她蓦然挥剑反手平削,楠木的棺盖在绯光中直飞了出去!
“哇!鬼啊!”棺盖一掀开,只见一双手无力地向上伸在那里,指尖出棺沿少许——可想见,在盖子尚未掀开之时,那娇柔无力的手曾怎样一直努力地试图推开棺盖。
“诈尸…诈尸了!”谢梨洲脸苍白,第一个颤声喊了起来。登时街上的闲汉发了一声喊,齐齐散了开去。谢阁老顾不得女儿,也拔腿便走——“给我站住!”阿靖厉声喝止,众人一惊,不由停步。绯衣女子俯身下去,抱起了棺中人。
“哎呀!”众人又是一惊,只见谢家小姐脸惨白,喉中
着一支碧玉簪,可眼睛却是开着的,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父亲,眼角有泪水缓缓
下。
“玉儿…”谢阁老怔怔地看着活过来的女儿,半晌说不出话。
谢冰玉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抬手虚弱地抚着咽喉上的簪子,喉咙里只有微弱的咳咳声。玉簪伤口附近,有鲜血从凝固的血痂裂
里渗出,
到棺底上。…谢家的小姐还活着。一样的闺房,一样的仆人,然,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再相同——你要是死了该多好。她仿佛从周围人叹息般的目光里,看到了他们心底的惋惜。
父亲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但是她能想到父亲心里的话——你干脆就死了该多好…那才不枉了为父十五年来对你的调教——为什么你活着呢?如果你活着,那烈女的光环就会黯然不少,为父的宦途又要添不少波折啊。
虽然在抚尸恸哭时候,就意外地发现你还有一丝气,但是为父还是决定成全你的三贞九烈——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你一个少艾的寡妇,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偏偏那个孤僻的舒靖容要来管闲事…唉,要是你真的死了该多好啊……“当时我明明是尽了全力想刺死自己的呀!”她想分辨,然,不能说出话来。
碧玉簪已经被取了出来,喉咙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医生说: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出声了。她成了一个哑女了,而且是一个曾被强盗掳掠的丧夫寡妇。
为什么她以白璧之身归来,但所有人都盼望她死!或许,自己活着真的是个错误吧?
昏暗的闺房里,她挣扎着起身,坐到铜镜前,用银梳细细地梳理着漆黑的长发,然后,更仔细地化妆——一切停当以后,颤抖的手指拿起了妆台上的碧玉簪。忽然,她的手被人从后面扣住,她意外地转过头,就看见那个曾将自己从棺中抱出的绯衣女子——带着冰冷而又充叹息的目光,看着她。
她无声地痛哭起来,着绷带的咽喉里发出了轻轻的
泣。
阿靖看了她半晌,忽然反手握住簪子,“噗”地用力刺入了自己右肩!——血出,染的绯衣更加鲜红——谢冰玉惊呆地看着她。
她将碧玉簪从肩头拔出,血一下子溅了对面的谢冰玉一身,她这才如梦方醒地跳起来,上去抓住了绯衣女子的衣袖,焦急地想问,却只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
“在我肩上这个伤痕消失以前,请你保留着它。”沾血的簪子被放入了她的手心,上面还留着对方体内的余温。
谢冰月抬起憔悴的脸,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奇异女子,却听见她继续说——“但是,我希望你能用它来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