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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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哭!再出声,死!”负责看管战俘营的高句丽士兵怒吼道,他的汉话虽然很不地道,但没有一个听不明白的。为数不多的女俘们全都惊恐地闭上了嘴,一个个你推我搡的挤成一团,生怕自己再被带走,去受那无尽的屈辱折磨,直到看见水墨一个踉跄被推了进来,那几个高句丽士兵迅速离去,她们才齐齐的叹息出来,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
一头撞向稻草堆的水墨爬了起来,顾不上整理自己,她赶忙观察环境。帐篷里充斥着难闻的异味,没有烛火,只能通过破旧帐篷四处开裂的口子里透出几丝光亮。人的眼珠闪着微光,水墨虽然看不太清,但她已觉到这帐篷里除了熏人
呕的臭气,更多的是恐惧和绝望。
水墨没有试图去接近这些女人,而是原地盘腿坐下,伸手摸到的稻草冷又粘滑,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都是什么。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两半,好在那
长长的布条子还剩下了一截,用来裹
绝对不够,但用来绑衣服还勉强够用。水墨麻利地开始收拾自己,只有能有一丝的逃跑机会,她绝不会放弃,自救永远比等待更有效。
捆紧上衣,又用手指胡挠了几下头发,将长发编成一个
辨,用牙撕了一边儿布条绑好。帐篷里一时间只有水墨悉悉索索的动静,那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女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们都是被高句丽人从位于两国
界处的村庄掳掠来的。村中青壮早就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而跟她们一起掳来的那些老弱病残又在数
前全部消失不见了。
不经意摸到自己喉咙的水墨一愣,忽然明白了那老树皮刚才在看什么。元睿给的药瓶在从水道钻进城的途中丢失了,刚才见到罗战就一路逃亡也没想起问他是否拾到。大姨妈只住了一晚就回家了,水墨明白这十有八九是那人妖药丸的后遗症,本来就不想再吃药,这几干脆拿士兵用的颈巾掩饰着自己的渐变。
水墨忍不住挠了挠头,不知道罗战是否知道了,刚才他还假作亲吻的蹭了两下…虽然那地方光线暗。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水墨阿q地劝自己,然后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帐帘处走去。
“唔!”她闷哼了一声,没走几步突然好几个人抱住,然后拉倒,拽回。本想反抗的水墨怕伤到那几个女人,更怕引起卫兵的怀疑,只好默不作声,任她们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捂着水墨嘴巴的女人用气声说“别怕,你别出声!”见水墨点头表示明白,她才松开手,水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女人又倾听了半晌,这才放松地跪坐在水墨身旁,声如蚊蚋地说:“以前也有姐妹想逃,都被那些畜生砍成了两半,你想要命,就别打这主意!”水墨了下干燥到起皮的嘴
,也轻声说:“你们都是被抓来的?是否有机会离开帐篷,多久一次?”女人楞了一下,水墨的镇定显然让她惊异,被抓来的女人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
见她不说话,水墨正想追问,另外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你也会有机会离开的,只要那些畜生想取乐,你就有机会了!多久?”她的声音里加了几分恶意“我想你很快就会有机会了,如果被那些畜生玩不死,你机会多得很!”
“阿弥,”之前按住水墨嘴的人轻声制止,叫阿弥的女人冷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水墨有点尴尬,知道自己的问题戳痛了对方,但为了逃命,她不得不问“呃,那大小解呢?是否有…”
“哼!”她还没问完,立刻被那个叫阿弥的女人冷笑着打断了“你刚才待的地方就是啊!”水墨一僵,才咬牙说了句“多谢告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所有的女人如同受惊的鸟儿一样,哆嗦着等待自己的噩梦。还好,那脚步声随即消失了,松了一口气的女人说道:“姑娘,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门帘突然被开,数个高句丽士兵凶神恶煞般冲了进来,听见帐篷里的女人开始绝望尖叫,他们反而愈发兴奋,大笑着见人就抓,手上也开始下
的动作。
该死的,水墨暗骂了一句,那个高句丽士兵一直想捏她的股。水墨借力一扭
,跟着豪不客气地用膝盖顶了过去,那士兵登时嗷的一嗓子就趴下了,水墨却假装是被人扔出去的,踉跄着跌出了营帐。里面那士兵怒吼着,但这么多脏兮兮的女人,一时间他也认不出是谁干的,只能怒气冲冲地又揪出一个女人,狠狠地掐了她
部几下,那女人痛苦地哭喊着,却不敢挣扎。
这群高句丽士兵如同赶羊一样,轰着这群女人前进,水墨也裹在其中。用脚趾想也知道这帮子高句丽人想干嘛,可那些士兵虽是脸,不时动手动脚,但看得出他们训练有素,状似无意,但女人们都被围在中间,自己绝无把握能偷偷逃走。水墨告诉自己要镇定,走一步看一步,但越靠近那篝火燃起的地方,她终于开始胆怯,手脚冰凉到麻木。
之前捂住她嘴的那个女人看出了水墨的惊惶不安,寻机轻声说:“妹妹,忍忍就过去了,如果你反抗,所有人都会被…”话音未落,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一个高句丽士兵大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残缺的黄板牙分外显眼…
一声鹰啸,正在官道附近值守的高句丽士兵抬头向天空看去,然后又问同伴“你听到没有,好像是老鹰在叫。”同伴打了个大哈欠,难掩困倦地说“你困糊了吧,哪有夜里飞翔的鸟!”
“我…”高句丽士兵嘟囔了几句,想再抬头确认一次,忽然脖颈上一凉,他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留在他眼中的最后一个景象,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眸,亮的如同天上的星…
“少将军,”走进将军府邸的傅友德面碰上了公子石羽,他急急地一抱拳就想离去,却被石羽伸手拦住:“傅叔,你匆匆而来,可是城门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傅友德微怔,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石羽一向自恃是将府公子,对待石老将军麾下将官视同自家私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平
里对自己就算客气的了,也只是称呼一声傅将军而已。
不管心里怎么诧异,生谨慎的傅友德丝毫不敢托大,言语间愈发客气:“少将军有伤在身,还如此忧虑国事,末将敬佩,城门那里一切安好,高句丽人暂时没有再度发动攻击的迹象,想来他们的攻城车被壕堑所挡,正在头痛吧。”说到壕堑时傅友德发现石羽的脸
略变,心思灵动的他立刻想起之前的传言,有人说,掉下城墙的骠骑士兵是被石羽故意撞飞的,而正是那个人想出了壕堑阻敌的办法…
想到此节,傅友德不动声地换了话题“且不管那些高句丽狗在想什么,末将此番前来却是有好消息要禀告老将军,
盛府的援军来了!”
“喔…”神情有些恍惚的石羽漫应了一声,跟着才反应过来傅友德在说什么,他惊喜外分:“真的吗?援军来了,来了多少人?他们在哪儿?!来的是谁?!”强忍着不去擦拭石羽在自己脸上的吐沫星子,傅友德微笑着回答:“来的是前锋,只有数十人,他们刚刚被吊上城墙,顾将军正在和他们讨论战况,末将则立刻赶来禀报将军大人,军情紧急,末将失陪了。”傅友德边说边一拱手,大步向内厅走去。
石羽眼珠转了几下,对自己亲信扬扬下巴:“去,给我备马,咱们去城门那里瞧瞧。
“少爷!”亲随吓了一跳,赶忙伸手阻拦“您忘了刚才老爷说什么了,您要是再敢踏出将府一步,他就打断…”
“打断什么?”石羽不耐烦地一甩手,那亲随登时倒退了几步“你要再废话,我就先打断你的腿!”说完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倒霉的亲随喊着护卫们都跟上。
亲随自认为很了解石羽的想法,以为他只是想去凑热闹,但却不知道此时石羽内心的惊惶讳忌,石羽忘不了战事结束时,顾边城看他的那一眼。那是顾边城第一次正眼瞧他,原本石羽很愤怒于顾边城对自己的“轻慢”但现在他宁愿这位神将大人一辈子也不要注意到自己。头盔下那双清澈的琥珀眼眸仿佛刺穿了自己,眼神淡淡的读不出任何内容,就好像在看…想到这里,石羽狠狠地
了战马一鞭,他就好像在看个死人。
“早知道你们有这等办法阻敌,我们何苦紧赶慢赶,累个半死,”谢之寒半靠在城墙上,向下观察着那道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壕堑。
“那还真是抱歉了,”顾边城微微一笑。他们早就约定好如何再相见,今晚王佐一听到悉的鹰啸,立刻去通知顾边城。果然没过多久,十几个黑影潜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吊上城墙。
“谢大人,我军将士拼死守城,且边民涂炭,我等身为军人,食朝廷俸禄,理当竭尽全力赶来,驱敌虏于河山之外,神将大人请勿介怀。”旁边一个长得浓眉大眼的年轻无武将很严肃地说,显然他听不出这是谢之寒和顾边城之间的玩笑话。
闻言,谢之寒望向夜空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还是跟水墨学的。一路上他差点被这个严肃,古板,似乎每汗
都长得横平竖直的赵君正郁闷死。此人不懂风月,不知变通,也不畏权势,只要认为是对的,他就会坚持,不起眼却坚韧,就像一面盾牌。他已在军中服役数年,却依然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全然想不到他曾是武举的榜眼。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跟他同科的状元还有探花,一个任兵部参事,另一个则在江南任水军副将,都是职位上佳,前途远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