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火魔炼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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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玉耳听温柔的语声,有如催眠的乐曲一般,再也抵受不住这奇异的催眠魔力,终于眼帘忍不住渐渐垂下了。
但这并非睡与不睡的问题,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争战——宝玉此刻的敌人,要的并非是他的命,只是要他意志崩溃,这一场争战,从头至尾,都是在考验宝玉的勇气、意志与信心。
这一场争战,与宝玉以往半生与今后半生,所曾经历的大大小小千百场争战惧都不同。
这一场争战看来虽然平和,其实它的艰苦与凶险却最甚,只因此战无疑的将要影响宝玉的一生。
薄薄的两片眼皮,此刻却有如千斤巨闸,宝玉集中了全身每一分神与力量,方能支持着不让它完全落下。
可怕的是,他神已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已几乎无法集中——他身子开始有了些摇晃。
那语声缓缓道:“睡吧…睡吧…莫要挣扎了,多一分挣扎,只是多一分痛苦,此刻唯有睡眠,能令你得到乐。”语声更温柔,宝玉身子也更是摇晃、那语声缓缓又道:“睡吧…睡吧…莫要挣扎了。多一分挣扎,只是多一分痛苦,此刻唯存睡踞,能令你得到
乐。”语声更温柔,宝玉身子也更是摇晃。
那语声道:“睡吧…睡吧…那药力是无法抵抗的,只要你睡下,醒来后你就会觉得自己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快乐无比。”宝玉心头一跳,有如被人了一鞭,陀螺般旋转起来。
“变成另一个人…我怎能变成另一个人…小公主是否已变成另一个人,我不能睡!不能睡…”他挤命集中神,告诉自己“我不会睡,绝不会睡的…我此刻方似从一场舒适睡眠中醒来,我的
神旺盛已极!我从未喝下过任何
药,我此刻要的只是活动…活动…活动…”他眼帘本已眯成一线,此刻竞缓缓张开了。
他身子中摇晃得如同风中残时,此刻摇晃也已停止。
这是一种奇异的争战,这是神、意志与信心的
粹结晶,这也就是“心”的伟大神力!
人心力量的神奇伟大,有时的确不可思议,只要信心坚定,它的力量是无所不能,无所不至的。
方宝玉多年来昼夜不得的磨练,就只是磨练着这一颗心,他体纵然与常人一样脆弱,但心已坚逾
钢。
他体纵然还与常人一样多垢,但“心”已皎如明镜!他
体的力量虽然有限,但心力却已无限无极!
这力量可令河改道,山岳移形!
这力量终于战胜了黑暗——笼罩着方宝玉的朦胧黑暗,已渐渐消失——他眼前的视界,已渐惭清晰。他终于瞧见他的仇敌。
端坐在对面的人,浑身都发着慑人的妖异之气——就连他身上的长袍,都是妖异而慑人的鲜红颜
。
他目光自然更是妖异,更为慑人,眼球竟是一种近于火焰般的深紫,深紫
的眼球,几乎占据了‘眼眶的’中之八九,别人几乎瞧不见他的眼白,是以他目光转动时,别人也难觉察,他眼球仿佛已凝结在眼眶之中,当他凝目瞪视别人时,便有一股火焰般焚烧着你的身心,这几乎已非任何人所能忍受。
更令人不能忍受的,是他的面容。
他整个一颗头颅,竞仿佛被人投入洪炉,被烈火焚烧过,面俱是丑恶、妖异,令人作呕,更令人胆寒的疤痕。
然而他一双手掌,却是出奇的光滑、细,十指纤纤,指甲修洁,整个一双手掌,绝无一丝理疵。
他指尖轻抚着面上的疤痕,绝丑的脸,绝美的手,两相对照之下,更绘这人平添了几分慑人心魄的魔力。
宝玉凝目瞧了他几眼,只觉一丝寒意的自背脊升起,直透头顶,正如被响尾蛇那冰凉而颤动的蛇尾划过一般。
他简直不像是人,而是造物以魔鬼的妖异,冰雪的寒冷,火焰的曲热,毒蛇的黏,
滑与恶毒所混合成的怪物。
然而这魔兽般的怪物,语声却温柔如水,甜美如。
他目光中已出一丝惊异的变化——自是在惊奇于方宝玉非但未曾睡倒,神智反而清醒。
他缓缓道:“谢上苍,
谢火之真神,你果然有骆驼般的坚忍,兀鹰般的勇猛,狐狸般的智慧,你竟醒了?”宝玉尽量使自己心神与语声保持平静。他也缓缓道:“你如此歌颂仇敌,确实令人惊异,你本该埋怨你的神抵,只因它们并末降福于你,反而降福了你的仇敌。”红袍人道:“仇敌?谁是本
的仇敌?”他突然笑了,笑声也是那么温柔,接着道:“本
的仇敌,都早已死了,你若是本
仇敌,焉能活到此时?”方宝玉道:“我若非你的仇敌,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五行魔
的火魔神,对朋友难道也是如此怀有恶意?”红袍老人又笑了,道:“呀!你已猜出了本
是谁。”方宝玉道:“不错,我不但己猜出了你是谁,也猜出了你的心意,我早已知道你如此对我,为的是什么?”火魔神道:“为的是什么?你且说来听听。”宝玉道:“第一,你不愿泰山之会被我拦阻,只因你一心只想江湖中
血争杀,
夕不已,等到武林元气大伤,江湖好手伤亡殆尽,你便可在其间坐收渔利,以新生雷霆之势,横扫天下,君临武林。”火魔神道:“好!猜得好,还有呢?”方宝玉道:“你千方百计地来打击我,使我在武林中无法立足——也是为了不愿我与那东海白衣人作决胜之一战,好教白衣人那王霸之剑,血洗武林,武林中元气越是伤损,你成功便越是容易。”火魔神微微一笑,道:“此点你却有些猜错了。”方宝玉道:“当然,你如此作法,还另有用意,我无法见容天下武林英雄,便只有投身五行魔
之中…”他顿住语声,但这次火魔神却末答话,似已默认。
宝玉接道:“但你还是不知道我究竟有何能力,是以你便以各种方法,来考验我的武功、智慧与定力,我若经不起你的考验,死在你的手下,于你并无损失,只因我经不起你的考验,便本没有被你利用之价值。”火魔神笑道‘“好,说得好。”宝玉道:“你的考验若是难不倒我,我的一切条件必定都已符合了你的要求,你必定会要我去做一件事。”火魔神道:“本
会要你做什么事?”方宝玉道;“你要我做的那件事,必定十分艰险,十分困难,甚至除了我之外,别人都无法做到,是以你才肯化费如许心力对待于我。”火魔神目光忽然自宝玉面上移开,投注到远处某一虚空之处,出了会儿神,方自缓缓道:“不错,以此刻情况看来,这件事确实唯有你能做到。”宝玉冷笑道:“但你又怎知我会为你来做此事?”火魔神目光闪电般收回,箭一般投注到宝玉脸上,道:“你虽有超人的意志,但意志仅能控制你的神智,却无法控制你的肌
,你此刻神智虽未崩溃,但四肢仍无法动弹,本
仍可随时取你
命!”宝玉微微一笑,道:“你瞧找可是会屈服于你威胁之下的人?生死之事,在你我眼中本都算不得什么,你想必也该承认?”火魔神默然半晌,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宝玉一时间还摸不透他忽然问这句不相干的话来,究竟有何用意,亦自默然了半晌,终于答道:二十左右。”火魔伸柔声道:“死亡在二十岁恶人眼中看来,的确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少年人还不能完全了解生之可贵,与死之痛苦,但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便会知道世上唯一最可留恋的,便是生命,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事,你都未曾享受,你此刻死了,你怎对得住你自已?”宝玉微微笑道:“你可是在引
于我?”火魔神道:“本
并末引
你,却要告诉你,只要你肯力本
做了此事,本
便可供给你世上绝大部份人所梦想不到的享受,名誉、地位、美人、财富…无论你要什么,你都可得到,你童年若是也有入漂渺虚幻的梦想,本
也可使你这些梦境,全都变为真实。”宝玉喃喃道:“我要什么,便有什么?”火魔神道:“不错!”宝玉缓缓道:“在我平生所听过的话中,的确没有任何话再比你的话更富于
惑,更能打动人心,但…”他突又笑了,接道:“但,我又岂是会
惑于你的引
之下的人?”此时此刻,他这种淡淡的笑容,的确要比各种愤怒的言词都能表示他的决心。
火魔神又自默然,又过了半晌,方自说道:“但你莫要忘记,你此刻什么都没有了,江湖中已没有一个人再看得起你,你已被天下人所唾弃,那么?你还有什么值得你自尊自重,拼命维护的?你为什么还不肯服从本的命令?”宝玉一字字缓缓道:“我纵已一无所有,但我却还有死亡的权利!这便是值得我自尊自重,值得我拼命维护的。”火魔神道:“你可知道,引刀一死,并非勇者的行径,而是懦夫所为,只因弓j刀一死,要远比挣扎求生容易得多,你若真是男子汉大文夫,便该不顾一切,奋斗求生,否则你便只不过是匹夫之勇,只不过披着勇气虚荣羽
的懦夫。”宝玉又笑了,道:“好高明的
将之计,只可惜我也不是会被任何
将之计
得热血冲动,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火魔神静静凝注着他,足足有盏茶工夫之久,似乎很不得要将自已目光化为利剑,直刺人宝玉的心底。
然后,他沉声道:“本要如何才能打动你的心?”宝玉微笑道:“无论任何人要我为他做事,只有求我。”火魔神目中火焰更觉炽热,而语声仍是温柔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