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照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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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人都承认.他不但是中原四大镖局的主人中,最懂得享受的人,也是思想最开明、做事最有魄力的一个。

这次联营镖局的计划,就是他发起的。他的少林神拳已经到八九分火候,据说,邓定侯武功已不在少林本寺的四太长老之下。

联营镖局成立后.他的名声在江湖中更响。

他的子美丽而贤慧,他的儿子聪明而孝顺,他的朋友对他很不错。

今年他才四十四岁,正是男人生命中力最充沛、思考最成的时候。

象他这么样的一个人,还会有什么遗憾的事?

有!有两件——中原四大镖局中,历史最悠久的“大王镍局”居然不肯参加他们的联营计划——那王老头子实在是个老顽固。

“这个人简直就跟他用的那杆一样,又老又硬,份量却又偏偏很重。”自从联营镖局成立之后三个月内就开花结果,见了功效,开花五犬旗所经之处,黑道上的朋友们只有看着叹气。

可是近两个月来,他们所保的镖,居然也失过两次风,不但伤了人,而且丢了镖。伤的人都是他们旗下的高手,丢的镖都是价值百万的红货。

红货的意思就是金珠细软、奇珍异宝.托他们去运这种货的,通常都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将钱财换成红货。

因为这种货不但携带方便,而且可以走暗镖,在表面上装几箱东西作幌子,将红货藏在暗处,这种法子,就叫做走暗镖。

邓定侯这次押的就是趟暗镖,摆在镖车上作幌子的,是三五十鞘银子,暗中藏着的珠宝,价值却至少在百万以上。

这担子实在不轻,镇定侯并不嫌太重。

他对自己一向很有信心,对这趟镖更有把握。

这次他所走的路线、藏镖的地方,都是绝对保密的。

他摆出来作幌子的货已经很象样.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别人本想不到这趟暗镖中还藏着批红货,更不会想到这批红货藏在哪里。

邓定侯抬起头,看看斜在第一辆车上的大旗,脸上不出了得意的微笑。黑缎的旗帜.旗杆是纯钢打成的,这批价值百万的红货.就藏在旗杆里。除了他们五个人外,这秘密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

车磷马嘶,风萧萧。

风从落处吹过来,保定府的城廓已遥遥在望。

护旗的镖局老赵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要一到了保定,这趟镖就可算了差。想到保定府的烧刀子、飞大脚娘儿们.他心里就象是有好几百只蚂蚁在爬来爬去。

“就算明天一清早还得赶路回去.今天晚上我们总可以乐一乐。”老赵回过头,朝他的老搭档小吴打了个眼,两个人的眼都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听“轰”的一声响.老赵只觉得眼前一黑,连人带马都跌人一个大里,他守护的第一辆镖车也跟着落下,打在身上,车把子恰好打在他两腿之间。

“这下子完了。”老赵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想吐还没有吐出来,就疼得晕了过去。

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道旁的树木忽然成排的倒下,有的倒在人的背上,有的倒在人的身上。

行列整齐的队伍,忽然问就已变得飞蛋打,人仰马翻。

邓定侯翻身勒缰,正想打马冲过去,护镖夺旗,树丛后已有三点寒星飞过来,打在马股上。

他跨下的白马虽然是久经训练的千里良驹,也吃疼不住,惊嘶一声.人立而起。他想甩蹬下马,这匹马却己箭一般冲出去,越过倒下的树杆,冲出了十余丈。等他甩开银蹬,翻身掠起时,树丛后又有一条长索飞出,套住了落马坑中镖车上的旗杆,只听“呼”的一声响——黑的大旗风招展,已随着长索飞回。

邓定侯的人虽掠起,一颗心却已沉了下去。

随行的镖师大声呼喝:“护着镖车.莫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老练的镖师都知道,镖旗丢了难免丢人,镖车被劫却更为严重,当然应该先护镖车,再夺镖旗。

邓定侯看着这些老练的镖师们,却连血都几乎吐了出来。

树丛后人影闪动,仿佛有人在笑。

邓定侯身形斜起,燕投林,两个起落已扑过去。

少林门下的子弟虽不以轻功见长,但他的轻功并不弱。

可是等他扑过去时,树丛后却已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树杆上用七针钉着一纸条:“小诸葛今天居然变成了小猪哥,***,真过瘾。”黄昏,已是黄昏。

的余晖正照在北国初秋的原野上。

远处仿佛有人在纵声大笑,笑声传来处,仿佛有一面黑的大旗风招展。邓定侯双拳握紧,远远地听着,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人?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四)五犬开花,旗帜飞卷。

小马一只手举着大旗,用一只脚站在马背上,站得稳如泰山。

这匹马也是好马,向前飞奔时快如急箭。

小马仰面大声道:“小诸葛今天竟变成小猪哥,***,真是过瘾。”他还没有笑完,马腹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一抖。

小马凌空翻了两个筋斗,—股跌在地上,手里的大旗也不见了”大旗已到了丁喜手里,马巳缓下,丁喜正襟坐在马背上,看着他嘻嘻的笑。小马鼻子,苦笑着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丁喜微笑道:“这只不过是给你个教训,叫你莫得意忘形。”小马站起来,垂着头,想生气可又不敢生气,倒好象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看来哪里象是“愤怒的小马”简直就是个“可怜的小驴子。”丁喜道:“你想哭?”小马撇着嘴,不出声。

丁喜道:“想哭的人没酒喝。”小马用力咬着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不哭的人呢?”丁喜道:“不哭的人就跟我到保定喝酒去。”小马道:“可以喝多少?”丁喜道:“今天破例,可以喝十斤。”小马忽然“呼喝”一声,跳了起来,凌空翻身,丁喜的手已在等着他。

两个人立刻又在马背上嘻嘻哈哈,拉拉扯扯,笑成了一堆。

健马飞驰而去,笑声渐远,马上的大旗,犹自随风飞卷。

这时落的最后一道光,也正照在这面大旗上,然后夜就来也就没入黑暗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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