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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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大地静谧地听得见一阵急促的呼声，锋锐的芦苇草叶划过肌肤带来尖锐的疼，发丝狼狈地黏在她颊面，一滴冷汗缓缓滑过颈项。

“殿下，您千万别出声，北原大军就在附近。”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低语，上官熙婳不用回头也能分辨出是穆华的声音。

握紧拳，她微微点头，黑夜中灿亮的眼眸蒙上愤怒痛苦的光芒。

是的，短短一夜，凤来亡国了。

一如二十年前长孙国师的预言，富庶的凤来国被北原大军夷为平地，而她上官熙婳就是那名千古罪人。

红颜祸水呀！这句话她不知听过多少回，也努力想要摆这宿命，谁知道到最后还是无法逃躲。

亡国女。

冷风夹带雨丝自耳边呼啸而过，大片芦苇草原发出窸？声，有种让人骨悚然的凄凉。不远处，火光点点，应该是北原大军正在搜寻他们的下落。

“穆华。”看了看身后一张张疲乏困倦的脸庞，上官熙婳低唤。

“卑职在！”年轻武将抱拳，年约二十来岁的他高大威猛，五端正英，年纪轻轻受到重用成为卫军长，如今担起保护凤来国唯一遗孤逃走的重任。

“若是我不幸落入北原大军手里，你和其他人各自逃命去吧！”上官熙婳空的眸光落在远处，连声音都是空的。

“别企图救我，他们的目标只有我一个人，不会为难你们的。”因她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多添几条无辜的命。

“殿下的吩咐，恕卑职难以从命。”闻言，穆华俊的脸庞浮现一抹倔强“卑职的责任就是保护殿下，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黄泉地府，卑职也会一路相随。”闻言，上官熙婳不回头多看了穆华一眼。这是多么慷慨昂，又是多么愚蠢的一句话啊！

凤来已经亡国，何来殿下？如今的她只是一名落难的女子，再跟着她一点意义也没有，徒增危险罢了。她不值得他们用命相护，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比他们活着更重要。

上官熙婳还待再说，穆华突然比出噤声的手势，锐地看向芦苇草丛的另一端。

“殿下，我们先离开这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这里不安全。”他低音量，黑暗中，他的目光比鹰还要锐。

“嗯。”上官熙婳颔首，硬是将话回肚里。

逃逃逃，天下之大，她却不知该逃到哪儿去，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呀！

“糟！”隐约间，她听见身旁有人发出低呼，气氛在刹那间变得紧绷凝肃。

倏地，夜空一片大亮，猛然点起的火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北原大军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

穿着北原军服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锵一声，她身旁的卫军们纷纷出长剑，脸上皆是不怕死的高傲神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以生命护主。

“你们该不会真以为能逃出凤来吧？”低沉富有磁的男嗓音响起，带着浓浓讥诮的意味，上官熙婳闻声回头，冷不防倒一口冷气。

那双宛如寒冬汪洋的眼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上回只是惊鸿一瞥，如今才发现眼前的男人高壮得像座无法撼动的巨山，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就算是穆华在他面前也变得渺小。

“小心。”穆华一个箭步将她挡在身后，巧妙地遮住来人的视线。

没有发现他们小心翼翼将上熙婳护在人群中的小动作，此刻的阙炎炽冷冽的眸光扫过众人，薄紧抿成一条直线。

一名军士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慢慢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犀利的目光没有遗漏任何一张脸。

心跳得好快，用力挤着腔，仿佛快不能呼了，上官熙婳悄悄垂下螓首，深怕被看出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