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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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医生要求,她没有吃早饭,空腹来到了医院。
等候做手术时,颜晓晨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蹲在墙角哭到呕吐,却没有一个人管她,任由她号啕大哭。医院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地方,横跨两界,时时刻刻上演着生和死,大喜和大悲都不罕见。
颜晓晨穿着病人服、坐在病上,隔着窗户一直看着她,也许女人悲痛绝望的哭声
引了颜晓晨全部的注意,让她竟然能像置身事外一样,平静地等候着。
颜妈妈走到颜晓晨的边,顺着她的视线看着那个悲痛哭泣的女人。
颜妈妈冷漠坚硬的表情渐渐有了裂痕,眼里泪花闪烁,整个脸部的肌都好似在
搐,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放在了颜晓晨的肩膀上。
颜晓晨扭过头,看到妈妈眼里的泪花,她的眼睛里也有了一层隐隐泪光,但她仍旧对妈妈笑了笑,拍拍妈妈的手,示意她一切都好“别担心,只是一个小手术。”颜妈妈说:“等做完手术,我们就回家。”颜晓晨点点头,颜妈妈坐在了病边的看护椅上。
因为孩子的月份已经超过三个月,错过了最佳的产时间,不能再做普通的人
手术,而是要做引产,医生特意进来,对颜晓晨宣讲手术最后的事项,要求她在手术潜在的危险通知单上签字,表明自己完全清楚一切危险,并自愿承担进行手术。
“手术之后,子有可能出现出血的症状,如果短时间内出血量大,会引发休克,导致生命危险。手术过程中,由于胎儿或手术器械的原因,可能导致产道损伤,甚至子
破裂。手术过程中或手术后,发热达38摄氏度以上,持续24小时不下降,即为
染,有可能导致生命危险…”颜妈妈越听脸
越白,当医生把通知单拿给颜晓晨,颜晓晨要签名时,颜妈妈突然叫了声“晓晨!”颜晓晨看着妈妈,颜妈妈
脸茫然无措,却什么都没说。
颜晓晨笑了笑说:“不用担心,这是例行公事,就算做阑尾炎的小手术,医院也是这样的。”颜晓晨龙飞凤舞地签完字,把通知单还给了医生。医生看看,一切手续齐备,转身离开了病房“一个小时后手术,其间不要喝水、不要饮食。”颜妈妈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开的方向,神经高度紧张,一直无意识地着手。
一个护士推着医用小推车走到颜晓晨的病前,颜妈妈竟然猛地一下跳了起来,焦灼地问:“要做手术了?”护士一边戴医用手套,一边说:“还没到时间,做手术前会有护士来推她去手术室。”颜妈妈松了口气,期期艾艾地问:“刚才医生说什么子
破裂,这手术不会影响以后怀孕吧?”护士瞟了颜晓晨一眼,平淡地说:“因人而异,有人恢复得很好,几个月就又怀孕了,有人却会终身不孕。”颜妈妈的脸
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颜晓晨低声宽
她:“妈,我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唰”一声,护士拉上了帘子,告诉颜妈妈:“您需要回避一下吗?我要帮她进行下体清洗和消毒,为手术做准备。”
“哦!好,我去外面!”颜妈妈面苍白地走出了病房,等在楼道里。
她像只困兽一般,焦躁地走来走去,看到护士推着昏的病人从她身边经过,想起了医生的话“出血、昏
、休克…”颜妈妈越发心烦不安,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支烟,走到有窗户的地方,打开窗户,
起了烟。颜妈妈正靠着窗户,一边焦灼地
烟,一边挣扎地思考着,突然有人冲到了她身后,迟疑了一下,叫道:“阿姨,晓晨呢?”颜妈妈回过头,看是程致远,听到他的称呼,苦涩一笑。因为脆弱和自卑,不
表现得更加好强和自傲。她
着烟,装作
不在乎地说:“在准备手术,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和晓晨已经没有关系,不用你
心!”程致远正要说话,沈侯神情焦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的身后,沈爸爸和沈妈妈也
脸惊慌、气
吁吁地跑着。
颜妈妈的脸骤然
沉了,她把刚
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像一个准备战斗的角斗士一般,双目圆睁,瞪着沈侯的爸妈。
沈侯跑到颜妈妈面前,哀求地说:“阿姨,求你不要这么晓晨。”沈妈妈也低声下气地哀求:“我
产过两次,太清楚这中间的痛苦了!您不管多恨我们,都不应该这么对晓晨!孩子已经会动了,我们外人不知道,可晓晨
夜夜都能
受到!”沈爸爸也帮着求说:“您真不能这样,就算孩子您不喜
,可晓晨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要顾及她啊!”程致远也说:“阿姨,晓晨在一开始就考虑过您的
受,不是没想过打掉孩子,孩子两个多月时,她进过一次手术室,都已经上了手术台,她却实在狠不下心,又放弃了!她承受了很多的痛苦,才下定决心要这个孩子!你这样
她,她会一生背负着杀了自己孩子的痛苦的。”颜妈妈看着眼前四个人的七嘴八舌,突然悲笑了起来“你们这样子,好像我才是坏人,好像我才是造成眼前一切的罪魁祸首!”四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沈妈妈说:“我才是罪魁祸首!”颜妈妈盯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匆匆忙忙赶来,脸有点泛红,眼睛也有点浮肿,可是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气质出众,能看出来常年养尊处优,头发也是最好的发型师打理的,显得整个人
干中不失成
女
的妩媚。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述说着她过着很好的
子,可是她和她的女儿呢?还有她已经死掉的老公呢?
颜妈妈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她腔的愤怒和怨恨终于找到了一个正确的发
口。之前,她恨晓晨,可晓晨只是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时任
会导致那样的事!她恨司机郑建国,可郑建国没有喝酒、没有超速、没有违规,道德上也许有错,法律上却没有任何过错!
颜妈妈对他们的恨都是虚浮的,连她自己都知道只是一种痛苦无奈的发。但是,这一次,她确信她的恨对了,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仗着有钱有势,妄想夺去本该属于他们家晓晨的机会,才导致了一切的恶果!就是这个女人!晓晨的爸爸才会死!
就是这个女人!才让她怨恨女儿,折磨女儿!
就是这个女人!才让她这些年活得生不如死,沉赌博,几次想喝农药自尽!
就是这个女人!晓晨才会进手术室,去做那个有很多危险的手术!
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颜妈妈脑子都好像有一个人在咆哮:如果不是她,就不会发生这可怕的一切!如果不是她,晓晨的爸爸还活着!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护士推着医用小推车从他们身旁走过,最上层的不锈钢医用托盘里放着剃刀、剪刀、酒、纱布、镊子…
颜妈妈脑子一片蒙,鬼使神差地悄悄抓起了剪刀,冲着沈妈妈狠狠刺了过去——当护士拉开帘子,离开病房时,颜晓晨发现妈妈没在病房外。她担心地走出了病房,吃惊地看到妈妈和沈妈妈面对面地站着,想到妈妈暴躁冲动的脾气,颜晓晨急忙走了过去。
程致远第一个发现了她,沈侯紧接着也发现了她,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朝她飞奔了过来,沈爸爸看到儿子的举动,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儿子。他们的视线都锁在了穿着病号服、脸煞白的颜晓晨身上。
颜晓晨却看到妈妈趁着护士没注意,悄悄拿起了剪刀。她张开嘴,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尽全力向前冲了过去,从程致远和沈侯的中间,擦身而过。
程致远和沈侯堪堪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到颜晓晨撞开了沈妈妈,她自己却慢慢地弯下了。
直到那时,他们都还没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向前跑,想扶住摇摇晃晃的晓晨。
电光石火的刹那,一切却像放大的慢镜头,在他们的眼前,一格格分外清晰。晓晨慢慢地倒在了地上,病号服上已经全是血,颜妈妈伸着手,惊惧地看着地上的晓晨,一把染血的剪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