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玉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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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一峰当道,天凤府已在眼前。
武维之隐身一株树后,约略看清地形,然后解开箫袋,拔身而起,疾扑峰间一座
殿式的建筑物。轻登巧纵,绕过静悄无声的前府,径自来到后府侧院院墙之上。
他知道,只是前面圣母一关难过。现在这座天凤府,防范并不太严。尤其这里是后府,为帮主居住重地,更是无人敢至。目下府中可能只有“风”
“云”两婢,一切问题都在这两个婢女身上。紫燕十三说,两婢不比自己强,但两婢合手却在自己之上。不知为了什么,今天风云帮主出现时并无贴身之婢跟随,显然此刻下面两婢均在。这一意外,倒是着实令人为难。
其次,就算他能凭武力将两婢制服,但这可不是单将两婢制服就能解决的问题。后府这么宽敞,那块石砚他知道在哪里?可是,没有办法也得下去呀!于是他自院墙跳落,向一间有灯光的厢房蹑足走去。探首向内望去,室内红烛高烧,两名年约十七八岁的绝少女正在隔案对弈。两女肘旁均放着一柄出鞘短剑,静芒闪烁,显非凡品。
武维之犹疑了片刻,回首偶见院心假山旁有清泉漏瀑而,智珠一朗,忽然想出一个冒险方法。他悄然退回到假山背后,迅速
去外衣,洗去脸上物药,恢复本来面目,同时将一品箫取在手上。定了一下神,毅然再向厢房走去。
人至门口,手一推,大步运自跨入屋内。室内风云两婢做梦也想不到此时竟会有人登堂入室,一声骇呼,各各抄剑跳身而起。
武维之摇摇头,然和颜微笑道:“别慌,别慌!不是外人。”两婢抬头看清当前站着的,竟然是如此英俊的一名黑衣美少年,先是一呆,跟着两张粉脸颊又是微微一红。左边那名杏眼青衣婢退出一步,横剑叱道:“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武维之气定神闲地微笑道:“天凤后府,是吗?”右边那位秀发较长、年龄却稍轻的青衣婢立即接道:“你是谁?奉谁之命而来?”武维之故意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他们都说后府两位小姐虽然姿
无双,但脾气却大得令人不敢恭维。这样看来,真是一点不错呢!”两婢互望了一眼,心头同时掠过一阵异样的
觉。这正如人打呵欠,自己也免不了要跟着打呵欠一样,人类似乎在情绪上就有一种先天的
染
。虽然武维之的突然出现,在两婢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武维之这分从容而和善的言谈,却大大冲淡了两婢的敌对态度。
武维之又笑了一下,这才平和地向长发少女说道:“虎坛有个叫黄秋的巡按香主,两位小妹听说没有?”长发少女犹疑地道:“黄衫客?”武维之忙接着问道:“见过吗?”长发少女摇摇头,武维之暗忖:“可以冒充一下了!”于是淡淡一笑,说道:“就是在下。”左边那个杏眼少女注目问道:“分坛香主凭什么进来?”武维之唉了一声,叹道:“慢慢来好不好?”跟着又故作不悦之
沉脸接道:“在下身份虽低,大小也是分坛一名金牌香主,所以在帮规方面,已毋须两位小妹指点。在下如系无故擅人,纵然两位宏量放过,帮主及太上帮主却恐怕不见得会加以慈悲呢!”两女同时暗忖道:“这倒是的。”两女一念及此,词
之间,立即缓和下来。长发少女道:“那么你来做什么的呢?”武维之前跨半步,故意
低喉咙道:“前面圣母
,太上帮主那边今夜发生了些什么事,两位知不知道?”杏眼少女注目道:“你是指三老?”长发少女接口道:“不见我们坐以待旦吗?”武维之点点头,同时双手一托,大声道:“两位小妹识得此物否?”两婢直到这时候才发觉到来人手上原拿着一支黑
长箫。闪眸打量之下,不
同时失声低呼道:“一品箫?”武维之微微一笑,低声赞道:“两位的眼力,果然不凡。”两女粉腮一红,两双秀眸中,各各闪漾起一片少女受宠时所特有的娇羞异采来。武维之脸
一整,
低声音接道:“知道吗?这就是三老今夜拿来
换一品箫自由的礼物!”长发少女怔怔地
口说道:“一品箫不在这儿呀!”武维之知道对方会错了意,不
暗忖道:“那么你在哪儿呢?”心底迅忖着,口中却淡然答道:“我知道。”杏眼少女芳容一变,注目道:“一品箫在什么地方只有帮主及太上帮主二人清楚,说你知道?”武维之忙改正道:“不,我是说我知道他不在这里。”杏眼少女芳容又是一变道:“凭什么这样肯定?”武维之几乎窘住,暗暗咋舌道:“这丫头词锋好利!”心中发慌,表面却佯作镇定地淡笑道:“当然有我肯定的理由。”刹那的拖延,立即措好答词。于是又笑了一下,缓缓接道[“太上帮主并不是命在下来此带人出去的呀!”长发少女忍不住又催问道:“那么你来做什么?”武维之嘿了一声,迳自说了下去道:“一支一品箫又怎能跟一品箫本人的价值相比?再说,如放走了人,箫留下又有什么用?咱们太上帮主会有那么傻吗?”杏眼少女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武维之故意诡笑一下,低声道:“知道吗?箫要,人也要。箫照收,人却不放!”长发少女犹疑地道:“三老如何打发?”武维之声音又是一低,冷笑道:“他们正坐在‘七步艾’上呢!”两女同时失声啊道:“原来如此!”武维之将箫往前一送,道:“这个就
你俩收藏。”杏眼少女伸手接去,武维之微微一躬,转身便往门外走去。他心跳着想,成败在此一举了!果如所料,二女互瞥一眼,相继跟了出来。他继续向院墙下走去,人至墙下,挫肩作势,身形将起未起,蓦地一声哦,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翻身重又奔回来,低头疾走,几乎撞到二女身上。二女一声噫,闪身急避,同时低叱道:“你怎么啦?”武维之星目微溜,已于刹那间将二女功力作了约略估计。紫燕十三说得不错,二女虽比自己略逊,但如一敌二,自己却万万不是对手。当下头一抬,故意啊了一声,呐呐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紧接着声
一低,又说道:“我忘了
代一句话,太上帮主说,这支箫对今后武林的影响很大,要两位将它跟曹九姑留下的那块玉砚放置在一起。”二女眸中一亮,好似说:“哦?你知道得这么多?”一名分坛的年轻香主居然会得到太上帮主如此之信赖,实令二女大为惊异。因此之故,二女的警戒之心,又在无形中消去不少。长发少女眼睛眨了眨,忽然含羞低头道:“黄香主外号黄衫客,怎么现在穿的却是一件黑衣服?”武维之微微一呆,忙笑道:“姑娘不知道在下祖父来了吗?”口中笑说着,心中却在嘀咕道:“对祖父生死这般不关心,可说大背人情之常。对方万一就此点发起问来。那该怎生回答?”他哪知道,二女耳儒目染,对帮中人物漠视伦常早已习见,
本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去。
但见长发少女脸又是一低,长发自双肩垂下前,低声又道:“我想你穿黄衣服,一定没有现在这样好看。”杏眼少女突然将手中一品箫递给长发少女道:“你拿去后面收起来吧!”长发少女伸手接过,借转身之际,又朝武维之含情脉脉地瞟了一眼,这才移步怏怏而去。
武维之向杏眼少女躬身道:“姑娘留步”星目微侧,已自眼角将长发少女去向看在眼中。眼看长发少女背影已在角门中消失,立即语音一顿,改口接道:“噢!我又忘了一件事。”杏眼少女发怔的目光一活,忙柔声问道:“什么事?”武维之咬咬牙,抬脸镇定地道:“太上帮主要点解药。”杏眼少女显得很是诧异地道:“什么解药?”武维之力持平静地道:“解七步艾毒的。”杏眼少女咦了一声道:“她老人家身上不是有吗?”武维之点点头道:“是的。”轻轻了一口气,接道:“她老人家身上不但有,而且多得很。但是姑娘要知道,她现在眼三老坐在对面,万一三老起疑,要跟她老人家易位而坐,以便监守,她老人家自不便拒绝。那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除了在下可借着为人添茶之便施以援手,你想她老人家哪还有探手入怀的机会?”杏眼少女怀疑道:“那她怎有机会向你
代这个呢?”武维之不由暗叹道:“好
明的小妮子呀?”尚幸他早防及此着,当下傲然笑了笑道:“姑娘知道我来此之前是站在什么地方的吗?假如在下不能随时自她老人家目光中看出她老人家的心意,在下会被征召总坛行走吗?”杏眼少女也不
暗叹道:“那就怪不得了!”点点头,口说一声:“你等在这里。”充
欣羡之
地瞥了武维之一眼,立即掉身向另一道角门奔去。
显然藏放七步文解药的处所要比藏放玉砚的地方近得多,不消片刻,杏眼少女业已去而复回。武维之暗说一声:“只好从权了!”伸手接药时,身微俯,表面上显得恭恭敬敬,容得两腕相近,翻手电抄,已将杏眼少女的右腕“
奚”、“由池”、“偏历”等三大麻
一把拿住。
杏眼少女睁眼啊得半声,武维之左手一带,又将对方耳后颈下的“天牖”哑迅速点中。方将解药纳入怀中,右侧角门中人影一闪,长发少女已然奔出。
长发少女一声惊啊,愕然止步。长发少女看到的是些什么呢?她看到的是:自己姊姊的右手正被那个英俊的少年紧握着,粉颈低垂,默然无语。英俊少年正自她背后拿开自己的手,而自己姊姊在一声轻呼后就没有再挣扎。很显然的,她是在半推半就之下被那位英俊的少年征服了!
她一呆之下,不指手颤喊道:“你们两个,好”一种被出卖和遗弃的
觉,令她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脚下一顿,当下便回身奔去。
武维之本来甚心惊,这时忽然有了主意,右手五指一紧,先将奋眼少女三
完全捏闭,然后手一松,转身便往长发少女奔了过去。口中故作惊惶地期期喊道:“不!小妹,你听我说。”长发少女见他追来,向前跑得愈急,身形一闪,已隐去角门中。武维之见状,正中下怀!真气一提,如飞跟上。身躯刚刚进得门后,耳闻娇呼,已跟长发少女撞在一起。这真是非常微妙的一种少女的情
她躲的是她的姊姊,而不是武维之;她恨武维之,但却希望他追过来。这一点,她没有失望。可是,武维之做梦也想不到她竟守在门口,这时的长发少女如
对他不利,实在太容易了。他这才发觉,他自以为已够机警,已够谨慎,原来还是不够!
重心失去平衡之下,武维之本能将对方一把抱住。照道理,这一抱是不得已的。身形既稳,便应立即释手才对。可是,他能放弃这种大好机会吗?心念迅转之下,他想到一个方法。虽然这样做令他内疚和惭愧,但处此情形之下,也只好再从权一下了。
他将长发少女轻轻抱起,十指均罩在对方各处要上,但没有立即下手,同时俯脸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放一品箫的地方在哪里?”长发少女便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即未再动,这时不由得启眸微骇道:“你,你是何居心?”武维之避开对方目光,故意含含混混地低声道:“只有那地方最安全是吗?”他不怕对方窥破他的计谋,因为对方早就在他捏制之下了。他知道此女
情甚烈,加以帮中残酷的规律,用正面
供方式,可能不易得到预期效果,所以,他不得不将对方思想领去另一方面。
长发少女微微一呆,芳脸突然飞红,挣扎了一下道:“不,不!她会来的。”武维之一面往前行,一面低声道:“你知道的,你有理由不怕她。”长发少女眼往一座小楼瞥了一下,伏在怀中颤声道:“去吧!在那里,横竖我也死定啦!”武维之怔了怔,但仍毅然奔去小楼。小楼上一灯荧然,门扇半掩。武维之正登梯,长发少女在怀中低低喊道:“不,去下面。”武维之脚下一停,长发少女又低接道:“在第一级右边踩下去。”武维之瞥见第一级梯阶边似乎特别干净,立即恍然省悟,探足一踩,身后格格一阵响动。回头看时,壁脚下已现出一道小门。
人门下降,地下灯光明亮,竟是非常致的一间石室。室内家具一应俱全,均系红木上品,四壁更挂
不少名人字画。一张堆放着整齐画籍的画案上,两支古剑之间,正挂着刚才长发少女拿来的那支一品箫。武维之目睨案头一块紫砚,轻声问道:“太上帮主一再提起的玉砚就是它吗?”长发少女点点头,摆了一声,又将脸紧紧埋入他的
际。
武维之心房一阵猛跳,狠着心肠十指一紧,长发少女身躯抖了抖,立即晕过去。武维之将长发少女放下,迅往案前扑去。取砚在手,翻转一看,砚背果然有着两行小字:“刘郎,莫记归去路,只许刘郎一度来!”刘郎、刘郎,果然是了!至于这两句话究竟是甚含义,他也无暇多想。匆匆取砚藏好,又将一品箫摘下执在手中,朝地下长发少女歉意地瞥了一眼,本
立即离去,转思之下,又回到案头提笔就案桌写道:“醒后往救尔姊,若肯回头,可去陇西仇池暂居,无名派第十代掌门人留。”回身先点了长发少女睡
,再将其他
道一一解开。由于手法不重,他预计一个时辰之后,当可以醒转。
飞身出室,循原路回到前院。武维之一跃登墙,急向圣母疾奔而来。这时月行中天不过三更光景。待他赶至原先立足之处,急急探首向下望去时,谷中人影全无,已是一片死寂三老已经遭了毒手吗?灰衣老妇是谁?她又怎么样了呢?除非此刻间去圣母
中,无人能为他加以解答。瞑目一声长叹,黯然滑人狭道,向山外默默地走了出来。
他想:“玉砚给师父,我一定要查个清楚。”现在,他没有第二个地方可去,唯有仍回华山。最重要的他要知道大会结局,以及师父等各派人物的安危。
出得骊山,天已微明。他将黑绸长衫去卷放在被袋中,现出里面灰衣对襟短打;又在脸上略施化装,立将自己又改成一名病容
脸的中年黄皮汉子。
未牌时分,到达戏水,正在疾行之际,一阵笑语,突自面遥遥传来。武维之目光所及,不
微微一呆。原来
面遥遥而来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斜背长剑,一身玄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出身名门世家、而偏自甘下
的黄衫客黄
秋!女的年仅二八上下,瓜子脸、修眉凤目、瑶鼻樱
,内着淡育紧身劲装,外罩一袭淡青软缎披风。竟然是自己那位有雪山玉女之称,自子午镇一别,将近二年未曾相见的青姊司徒雪!二人并肩指顾而行,谈笑风生,状至投洽。
武维之看清来人,不大为震骇。迅速地挪动闪至道旁一株巨槐之后,心下却止不住惊疑
集地寻思道:“表妹又不是不知道这厮的为人,怎还会跟这厮走在一起?”他觉得事情大有蹊跷,预备等二人走过后,再行蹑踪查察。讵知藏身甫妥,人语声近,二人竟也相继停下。
这时但听得黄衫客殷勤地笑着说道:“没有多远了,这儿歇歇如何?”玉女司徒雪仅仅嗯了一声,没有开口。黄衫客口中笑说着,似已就地坐了下去。大概他向玉女司徒雪又比了一个什么手势,当下但听后者似乎摇着头说道:“你坐你的吧!我不累。”底下二人便未再说什么。
武维之暗想道:“既然前路已不远,那么,你们要去的地方是骊山风云总坛了。还有这厮为地老独孙,家学渊源,一身成就非泛泛之辈可比;表姊都说她不累,这厮却借故歇下,且一时间全无继续上路之意,难道在转什么坏念头不成?”思忖及此,原意立改,直气略调,竟自树后缓步走出。
古槐树下,黄衫客支额凝眸,若有所思;身前不远,玉女司徒雪正在引目闲眺。前者凝眸之处,便是后者的婷婷背影。一声轻咳,驱散玉女双目中那股淡淡而略带烦躁的忧悒之,也惊退了黄衫客
角那抹透着得
的暧昧笑意。二人一声惊噫,同时回过头来。四目所及,丈许外的来路上,不知何时已静悄悄地站着一名
脸病容的中年汉子。
玉女未及有所表示,黄衫客业已一跃而起。戟指怒喝道:“你!你这厮鬼鬼祟祟的,想要打什么坏主意?”中年病汉淡淡一笑,哂道:“问得好,问得好!‘鬼鬼祟祟的,想打什么坏主意’我想要问你的正好也是这两句!”不知怎的,黄衫客一张脸孔突然涨得通红,手探处,长剑已然出鞘。双睛凶光闪闪,大有杀人当场之意。中年病汉侧目微笑道:“同样两句话,你问我,我没在意;我问你,你却然变脸。阁下失态如此,难道就不怕阁下同行的这位女侠起疑吗?”黄衫客猛然一愕,暗喊道:“是呀!我怎地这么糊涂?”一愕之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措辞才好。念转处,忽又暗喊道:“不行!这厮貌不惊人,双目却奕奕有神;出言吐语,更是含刺带骨,锋利无比。我的心事既已被他识破,益发留他不得。这小妮子既然这样容易为我说动,等会儿花言巧语一番,想亦不难。倒是先宰了这厮要紧!”心意一决,手中剑暗暗一紧,便拟冷招突发,一剑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