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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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草原上游之后,阿达拉再次跪下求我离开她,可是无济于事。我却和她针锋相对,说她若是不肯把我重新捆在树上,我就自己回到营地。她被迫无奈,只好足我的请求,指望下一次来说服我。

就决定我的命运了。大队人马快到西米诺尔人首府科斯考维拉了,便停在一座山谷里。这些印第安人,联合了摩斯科格人,组成了克里克联邦。到了深夜,那位棕榈之国的女儿又来看我,把我带进一大片松树林,再次恳求我逃走。我先不回答,只是拉起她的手,迫使这只惊慌的小鹿和我一起在林中游。夜极美,天神抖动着浸透松树清香的蓝长发,我们还嗅到淡淡的龙涎香,那是伏在河边柽柳丛中的鳄鱼身上散发出来的。皓月当空,没有一丝云彩,清辉洒在密林朦胧的树冠上。周围寂静无声,惟闻远处响彻幽林的难以名状的和鸣,好似孤魂在空廓的荒原上哀叹。

我们从树木之间的隙望见一个手执火炬的青年,酷似踏遍林海唤醒大自然的神。那是个恋人,要到心姑娘的茅屋去探询自己的命运。

假如姑娘熄了火炬,她就是接受了对方的心意;假如她不灭火炬而蒙上面纱,那她就是拒绝求婚。

那武士隐身在暗地儿里,轻声歌唱:我要抢在太脚步之前,登上高高的山顶,要寻找我那单飞的鸽子,来到这片橡木林。

我给她戴上贝壳项链:三只赤贝象征我的,三只紫贝表示我的不安,三只蓝贝意味我的期待。

米拉的眼睛,银貂一样亮;米拉的头发,稻田的轻;米拉的嘴,镶珍珠的红贝壳;米拉的房,孪生一对白羊羔。

但愿米拉吹熄,我的这支火炬!

但愿她的嘴,给它撒下快乐的影!

而我要让她受胎怀孕。

她那丰房,将维系着祖国的希望;而我着和睦的烟斗,俯身摇篮瞧我的儿郎!

啊!我要抢在太脚步之前,登上高高的山顶,要寻找我那单飞的鸽子,来到这片橡木林!

那青年就这么唱着,他的声音深深地搅动了我的心灵,而阿达拉的脸也陡然变了。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不颤抖起来。然而,另一个对我们俩同样危险的场面,转移了我们对这一情景的注意。

我们经过一座婴儿的坟丘。这座坟丘在两个部落的边界,照习惯垒在路边,好让去水泉的青年妇女将无辜孩子的亡灵招入腹中,将其带回家园。这时,我们看见一些新婚女子渴望做母亲的温馨,来到这里,她们以为瞧见孩子的灵魂在花朵上飘,便微微张开嘴,要把它入体内。继而,那真正的母亲来了,她将一束玉米、几朵白百合花放在坟头,又往泥土上洒些自己的汁,然后坐到润的草地上,声调哀婉地向她的孩子诉说:“我的新生儿啊,你躺进大地的摇篮,为什么我还要为你泪呢?小鸟儿长大了,就应当自己去觅食,可是它在荒野里找到的,尽是苦涩的籽粒。至少你还不懂得伤心泪;至少你的心没有受到世人贪婪的威胁。花蕾在花苞里就枯萎,带着全部芳香逝去,如同你呀,我的儿子!带着全部童真逝去。死在摇篮里的人多么幸福啊,他们只了解母亲的微笑和亲吻!”我们的心情已经非常沉重,更哪堪这种恋情和母的场景;这些场景仿佛在追逐我们,一直追到这人心的荒野里。我将阿达拉抱进密林深处,对她讲的那些话,如今我在自己的嘴上却寻觅不到了。我亲的孩子,南风吹过冰山,便失去热气。老人心中对情的追忆,也像落后寂静笼罩村野时,那沉静的月轮所反的太的火光。

谁能拯救阿达拉?谁能阻止她沉于本?无疑只有期待奇迹,而这奇迹果然发生啦!西马干的女儿向基督徒的上帝求救,她匍匐在地,热切地向她母亲和圣母祈祷。勒内啊,正是从那时起,我才更好地认识了这种宗教:在莽林之中,在这生活物品极度匾乏的境地,这种宗教却能恩赐给不幸者千百种东西;而且,藏身这密林里,形影相伴,远离人世,这一切都会给情的推波助澜,惟有这种宗教能遏制情的,战而胜之。啊!淳朴的野姑娘,无知的阿达拉,她跪在一棵倒下的古松前,如同跪拜祭坛那样,正为她那信奉教的心上人向上帝祈祷,在我看来,她是多么神圣啊!她那双仰望明月的眼睛、她那副闪着虔诚和的泪花的面颊,此刻像天仙一样美丽。有好几次,我都觉得她要飞起来上天了;还有好几次,我似乎看见神灵踏着月光降临,似乎听见他们停歇在树木的枝叶间:须知基督徒的上帝要召回在岩里的隐修士,就是派遣这些神灵。我伤心不已,惟恐阿达拉很快要飞离大地。

这工夫,她泪如泉涌,简直痛苦万分,我看着不忍,可能就要同意逃走,不料密林中吼声骤起,只见四个武装的汉子朝我扑来:我们已被发现,首领发令追捕我们。

阿达拉像位王后,举止神态十分高傲,她不屑于对几个武士说话,只是骄矜地瞥了他们一眼,便跑去见西马干。

她什么也没有得到。看守我的人数倍增,捆绑我的绳索也加了几条,还把我和情人拆开了。五个夜晚过去,我们望见坐落在查塔尤齐河畔的阿巴拉丘克拉。他们立刻给我戴上花冠,给我的脸抹成红一块蓝一块,还在我的鼻子和耳朵上系了珍珠,并把一只切切古埃①到我手里——①野人的一种乐器——作者原注。

我就这样被装饰成祭品,在人群一阵阵喊叫声中,走进了阿巴拉丘克拉。我的命算完了。这时响起贝螺声,米可王,或部族首领下令集会。

我的孩子,你了解野人对战俘所施的酷刑。基督教的一些传教士冒着生命危险,怀着不懈的慈悲之心,深入许多部族,说服他们用比较温和的奴隶制替代了残酷的火刑。当时,摩斯科格人还没有采用这种惯例,但是许多人都表明赞同。这次米可王召集各部头领,就是议决这个重大事件。我被押到审议地点。

联席会议亭,就坐落在离阿巴拉丘克拉不远的孤丘上。这座圆顶的建筑很美观,有三圈亭柱,全是经过雕刻的光滑的柏木干。圆柱从外往里越来越高,越来越,而数量逐圈减少,正中央只有一主柱。主柱顶端拉出皮带,连接其他的柱顶,望上去就像展开的圆扇。

联席会议开始。五十位穿着海狸皮长袍的老人面对门口,坐在亭中的几排台阶上,大头领坐在中间,手上拿着半截涂成战争颜的和睦长烟斗。老人的右侧还有五十位穿着天鹅羽裙的妇女。武士头领们则站在左侧,他们手执大斧,头羽翎,手臂和膛涂了血。

中心柱下点燃了会议之火。首席巫师身披长袍,头上顶着一只制成标本的猫头鹰,由八名执事簇拥着,往火上浇洒树脂,向太献祭品。这三排老人、妇女和武士,以及这些祭司、这种祭品、这种缭绕的烟云,所有这一切给会议增添了庄严的气氛。

我全身捆绑着,立在会场中间。祭祀一结束,米可王便发言,简单说明这次聚会的议题,然后将一串蓝项链掷到场地,以表示他本人的意见①——①蓝项链象征和平,红项链则表示战争。

接着,鹰部落的头领站起来,这样说道:“我父米可王、鹰部落、海狸部落、蛇部落和部落的头领、姥姥和武士,我们丝毫也不要改变祖先的习俗,烧死我们的俘虏,绝不要削弱我们的勇气。人家向你们建议的是白人的习惯,只能是有害无益。你们要掷出红项链,这就代表了我的意思。我讲完了。”说罢,他将红项链掷进场地。

一位老妪站起来,说道:“我的鹰部落之父啊,您像狐狸一样明,却像乌一般缓慢慎重。我要同您一起磨亮友谊之链,一起栽种和平之树。真的,我们祖传习俗的有害部分,还是改变为好。我们要保留为我们种地的奴隶,不要听俘虏的惨叫,那会惊扰母亲的身孕的。我讲完了。”一时间会场纷纷的,那场面好似暴风雨中大海的汹涌波涛,好似狂风席卷秋天的枯叶,好似密西西比河大洪水冲起的芦苇,又好似密林中一大群叫的麋鹿,那些头领、老妪和武士忽而慷慨昂,忽而窃窃私议,有时轮发言,有时又七嘴八舌,利害相冲突,看法不一致,眼看会议要不而散。然而,老习惯最后还是占了上风,我被判处火刑。

不过,有一种情况推迟了我的刑期:“鬼节”或者“万灵节”临近了。照习俗,过“鬼节”期间不能处死任何俘虏。我被严加看押,再也见不到阿达拉,毫无疑问,头领们将西马干的女儿打发走了。

这期间,方圆三百法里的各部落,都成群结队赶来庆“万灵节”在一片开阔地搭起了长棚。到了正子,家家户户都从各自的坟挖出父辈的骸骨,按家族依次挂到“祖先公祠”的墙壁上。外面风声怒吼(已刮起风暴),林涛呼啸,瀑布轰鸣,而各部落的元老就在父辈的骸骨上,签订和平与联盟的协定。

庆祝活动有丧葬游戏,赛跑,玩球,抓-骨等。两个‮女处‬奋力争取一,她们的峰接触了,柳举过头顶,四只手飞快争夺,美丽的赤足搅在一起,两张嘴相遇了,柔和的气息混杂起来;她们俯下身时,长发也相织;她们瞧瞧自己的母亲,就不脸红①了。大家鼓掌喝彩。巫师则乞求水神米查布,讲述狩猎神讨伐恶魔马齐马尼杜的战争。他说第一个男人和第一个女人阿塔罕前克因丧失童贞,才被赶下天国,而兄弟间又仇杀而血染大地,读神者纠斯克卡杀害了正义者塔胡伊斯察仑,于是天神发怒,降下大洪水,仅有玛苏一人乘树皮船幸免于难,而派出的乌鸦则发现了大地;他还说,由于丈夫的美妙歌声,美人恩达埃才得以间②——①土著青年极容易脸红——作者原注。

②参看古希腊神话传说:雷斯的诗人和歌手俄耳南斯善弹竖琴,琴声能让猛兽俯首,顽石点头。子欧律狄刻死后,他追到间,用琴声打动了冥后,冥后才允许他把子带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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