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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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主子心意坚决，温公公也只好退回门边，视线忍不住直往里头瞧，就连小抱子也掩不住好奇心，跟在温公公的身后探头探脑，直至被老人家给赏了一记闷敲，才乖乖地退回岗位。

这时，梅宛如眼睫轻颤了下，缓缓地从昏中回过神来，但是才回神，浑身的疼痛教她忍不住呻出声。

“痛…”她咬住牙，觉全身多处就像是被火烧灼着，她半瞇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正握着她右手的男人大掌。

“来人，去宣太医，说她醒了。”雍纶浑厚的嗓音轻沉地下令道。

听见他悉的嗓音，梅宛如几乎是立刻从昏沉中清醒，像是惊吓似地回被他握住的纤手，急忙地要坐起身，最后却因为没有力气而再度瘫回上，但是，因她的轻举妄动而牵扯的伤口张扬地痛了起来。

“皇上…”她轻喊了声，双手抱住泛着疼痛的身子，好半晌不能动弹，但她只是咬住牙关，不再开口喊疼。

“不要动，求你不要动。”看见她痛苦的模样，雍纶生平第一次到不知所措，他终于知道为何瑞香姑姑会说她这个令人担心，她纤细的外表之下，藏着比谁都强悍的倔强子，他扬声对外喊道:“该死的，太医为什么还不来？朕不是要他们随时准备候传吗？再派人去催！要他们动作快一点！”

“不要迁怒旁人，宛如没事，请皇上息怒。”梅宛如深了口气，终于勉强可以起身，扶住榻边缘，翻身下。

“不要动，你伤得不轻。”雍纶扶住了她，不让她起身行礼，“不必参见了，朕允你可以不行参见礼。”

“谢皇上。”梅宛如扬起美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此刻，在他的脸上全然没有她所悉的嚣张与跋扈，有的只是急切与关心，那是只有他在面对佟妃时才会出的表情，差别只在于此刻在他眼前的人是她。

“谢谢你救了母妃。”雍纶沉锐的眸光定在她白净的脸蛋上，他的神情认真而且严肃，试图想要明白此刻在他心里扯动的情。

因为见到她浑身是伤，所以他对她到心疼吗？

因为发现她细致的脸蛋比印象中清丽，所以他对她到怜惜吗？

因为知道她不若外表纤细的勇敢与强悍，所以他对她到赏吗？

他试图在心里厘清原因，但是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不足以解释此时此刻在他心里扬动的热。

梅宛如别开眸光，逃避直视他锐利的眼眸，其实，从上回见面至今，在她的心里也有着不解的谜团。

她心里很清楚自个儿不过是奴才，就算八贤王与万公公策画谋反，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够聪明的话，她应该置身事外才对。

但是，她梅宛如似乎不如外人所盛传般聪明伶俐，她傻得漟进了浑水里，傻得为了愚蠢的情，让自己在今儿个晚上烧得浑身是伤。

“你救了朕的母妃，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你开口，朕都会允你。”雍纶的视线依旧紧盯着她纤丽的侧颜。

闻言，梅宛如抿不语，这瞬间，有一个极荒谬的念头闪过她的心底，就在这瞬间，就在她还来不及细思之时，这荒谬的念头已经是个决定了！

“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提出要求，您就一定会答应吗？”她回眸定定地视着他，不容许自己逃避。

这一刻她需要勇气…不，是从这一刻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将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够支撑下去。

“是，你救了朕母妃一命，倘若你是男子，就算是封你为正一品王爵也丝毫不为过。”

“但宛如是女子，所以不能受封官爵。”她扬起微笑，替他接着说下去，但是话锋忽然一转，“可是皇上，您忘了女子也是能在您手上得到封诰的吗？宛如想求皇上封我为后。”

“你说什么？”雍纶拧起眉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宛如要当皇后，请皇上成全。”她没让自己别开眸光，鼓起了全身的力气直视他严厉的视线。

雍纶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子，一瞬间，她纤丽的容颜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变得狰狞而且可恶。

“你跪下！”他陡然沉喝了声，就在这时，温公公带着太医赶到，在门口立刻就察觉到门内的气氛诡谲，只能机警地打住，在门外静观其变。

梅宛如不讶异他的怒气，乖乖地依言在他的面前下跪，她没让自己吭出半声，忍住了浑身的疼痛。

“所谓君无戏言，是皇上自个儿说只要我开口，您就一定允我，难道皇上想要收回说过的话吗？”就算眼前的状况一触即发，她依然没让自己住口，早在上一刻，她就决定了不能够再有害怕。

“你在朕？”他瞇细的眼眸几乎迸出火花。

“不，宛如只是实话实说，不敢逾矩。”

“你不敢？”雍纶勾冷冷一笑，看着她的眼神冷得就像是冰霜般冻人，“让朕答应立你为后，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荣华、富贵。”这两个词儿从她的间轻吐而出，就像羽般不着半点力道，却又肯定得没有一丝毫迟疑。

“只是这四个字如此简单？”雍纶拧起眉心，瞇细的眸光之中有着浓浓的不信任。

“是。”蓦地，雍纶冷笑了声，“还亏温总管老是在朕的面前夸你，可是今天一见，朕觉得你真是不够聪明，否则不会自寻死路！”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紧绷的脸宛如冰霜，这时，温公公示意小抱子等人连忙跟上主子的脚步，自个儿则是领着太医进入屋里。

他扶起跪在地上的梅宛如，让她坐回畔，“宛如丫头，你心里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早有这份心，只要让我和佟主儿知道，联我们二人之力，让你当个里最得宠的妃子，本就不是难事啊！你又何苦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求，惹皇上生气呢？”

“对不起，宛如辜负了公公的疼。”她别开眸光，心虚得不敢视长辈关的视线。

“你真的那么想要当皇后吗？”

“不，宛如本就不想当皇后，本就不想成为皇上的后。”她蓦地一阵哽咽，眼眶泛起红红的泪雾。

“那你为什么…？！”温公公听见她的回答，顿时到傻眼。

“公公不要问，以后您就会知道了，宛如心里自有打算。”

“你要知道惹怒了龙颜，以后的子可不好过啊！”这才是老人家最担心的事情。

“宛如心里明白，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公公不需要替我担心。”她缓缓地摇头，当她回眸直视长辈的脸容时，表情已经是笃定的。

就算她现在想要后悔回头，也都已经太迟了！梅宛如绽开一抹如花般清丽的笑颜，这一刻，她已经不能再思考自个儿的将来是福是祸。

她只是不懂，究竟是什么理由支持着她，让她就算明知道会得浑身是伤，也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