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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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上秋千,轻轻摇晃起来。在规律摇摆的韵律中,她放开所有扰人的思绪,找到了暂时的平静…然而,平静难求。

才一会儿,在房中寻不到女儿的谌寿,在湖边发现了她的踪影。

“霜浓。”谌寿急切地走近叫唤。

“爹。”霜浓低着头,兀自摇着秋千。

“我跟你提起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谌寿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深怕如前一般,峻德修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谌霜浓烦而无奈地深深叹息一声。

“我不知道…”

“你若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助他掀起天下更大的战祸,搞不好还会为他丢了命。峻德修太深沈,可以为达目的,不择任何手段。他是当世少见的天生武将,掌握峻德城的绝对军权,天知道他挑起战争的目的是不是想自立为王,连抚养他长大的峻德城主都开始对他忌惮在心。”

“爹,你认为女儿跟你回谌城去,一切都能回到起点吗?”

“至少可以保你命。”

命?”霜浓失神地重复。

“我顺着你娘生前的遗愿,费尽心机将你藏在里十六年,就是不愿见到预言成真;趁着现在一切还未走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快跟我回去吧!”霜浓笑得苦楚、笑得飘游。

“没了心,徒留命又如何?”她喃喃低语。她的心,已经在这里、在他身上落了

已经回不去了…“霜浓,别说傻话,跟爹走吧!”谌寿似乎明了了她的决定,面惊慌。

霜浓将双足往地面轻轻一抵,止住了摇晃的秋千,一直在空中悬无底的心,也在同一瞬间停止浮旋。

静默了几秒…“不,我不走。”突然之间,一切都清明了起来!

“霜浓,不要做傻事啊!你还不明白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吗?”谌寿心焦。

“我答应过他,哪儿也不去,除非有他陪着。”她的语气柔顺,却坚决,像是有了某种觉悟的信念。

“你这是何苦?你为他付出全部,包括命、名誉,他利用你的时候可曾你半分?可曾为你设想半分?不要傻了,孩子,跟爹回去,你不适合活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不适合陪伴在峻德修这种深沈男人的身边啊!”谌寿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头。

谌霜浓像是打定了主意,依然坚决地摇了摇头。

就当她是死心眼儿吧!现在的她,只想依着自己的心意而走。

她舍不得那个在她面前脆弱失控,出孤独眼神的男人。

看不到他的念头,仿佛在她心窝上一针又一针地戳扎着,痛彻难当。

“如果我离开了,会让他变得更加不信任这个世界,更加万劫不复。我不能走,我答应过他,要寻到一块清水净土让他瞧瞧的。”她抬起水眸,不求爹爹明白,只希望他能给予她选择的自由。

“霜浓…”谌寿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怎么才一段时不见,女儿竟已陷得如此之深?

“爹,请成全我。”她开口请求。

谌霜浓分明无垢的眼眸,沈静地望着谌寿,让他惊觉,他是真的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你要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亲代?我答应过她,让你平安成长,为人母,平平顺顺地度完一生,不希望你真如批命的预言一样,年华早殒…这也是我胆战心惊地将你养在冷十六年的心愿啊…”谌寿受到打击,几乎不稳,颓丧地倚住身后的树干。

“命由逃讪。既然有人能算出上天要我走什么样的路,何必还要费尽心思去改运避祸?即使能,之后的命运真的能比原来的更好吗?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寒暑,我想求的,是要不枉此生,遇上该相遇的人,完成该完成的事,如此而已。”

“即使对方会将你打入地狱,你也不后悔吗?”谌寿低弱地开口,神情苍老了许多。

“既然是命,我不会后悔。”谌霜浓无惧无悔的神情,撼动了谌寿。

他不知道女儿与峻德修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让她对他的情深浓到什么地步,他也无法探得峻德修那方面,对他女儿又是怎么样的情…他只知道,他已经失去这个女儿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一战,战鬼不止抢了我的城国,也抢走了我的女儿…”谌寿伤心地喃喃自语,扶住树干,强撑起摇摇坠的佝偻身子,放弃了劝说,一步一步地缓缓离开。

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小心藏了十六年的女儿,一夕之间毁在“战鬼”的手里?

不,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带女儿回谌城。他相信,回到谌城后,一切都将会平静下来。

“今晚,就今晚爹一定要带你走!”他低语着,计划也慢慢成形。

临去前,谌寿望了女儿一眼,眼神变得异常坚决。

谌霜浓的泪水涌上眼眸,无声地滑落颊边,没有注意到谌寿离去前向她投来奇异的一瞥。

对于爹爹的失望,谌霜浓虽然心痛难抑,却仍旧没有开口挽留爹的脚步。

现在的她,终于能够理解爹亲将她养在深中,不闻不问,为的只是躲开世人的眼光,避免将她拉入尘世,面临难测的命格。

既然上天让峻德修在差里寻到她,她也不再抗拒冥冥之中自有运转的安排。

但是对于那句关于她“灭世”的预言,她是怎么也不肯依。

突然间,她有所彻悟,睁大双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来,所谓的“战鬼”只不过是世人恐惧作祟的心魔罢了。

世绝非战鬼一人所为,灭世更非谌女一人所能,世人怎不明白?”她望着湖面自言自语,叹息世人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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