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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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油灯,一步一步的深入野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呼喊声随着动的夜风传遍每个角落。

“是…云槐夏吗?”蓦地,一记微弱的声音响应了“她”

“安瑛姿”大喜,朝着声音来源喊道:“你在那里吗?”

“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又回应,听起来快哭了。

“没关系,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过去找你。”

“安瑛姿”将油灯提得更高一些,快步朝呼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野林里的路并不好走,时而颠簸,时而泞,好不容易,“她”终于看见前方矗立一道有别于幢幢树影的高大身影,遂松了口气。

“找到你了。”

“我…我路了。”

“云槐夏”亦大大的松了口气,试图挤出微笑,殊不知比哭脸更难看。

唔,看来“他”不只是路,同时也吓坏了,俊美无俦的脸庞此时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我想也是。”

“安瑛姿”颔首,看了眼对方双臂中所抱的树枝,“不过你倒是捡了不少柴火,够我们回小木屋后生火烧热水,洗热水澡。”

“我们回得去吗?”

“云槐夏”现下是到怕了。

“你可识得路?”

“我怎么会识得路?”

“安瑛姿”直接回答,“不过别担心,老天爷会识路。”老天爷会识路?

“云槐夏”胡涂了,可是当“安瑛姿”打手势示意“他”尾随“她”的身后时,仍乖乖的跟了上去。

举头望明月,是西方,由西往右望,便见北极三星,以此为定标,“她”心底有了方向,自信十足的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未几,便带着“云槐夏”走出野林。

“云槐夏”瞠目结舌,表情滑稽的看看“她”又转头看向身后的野林。

“你好厉害!”

“哪里,只是我之前也有过路的经验,一回生,第二回再不,也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安瑛姿”心下好不得意,嘴上仍谦逊一番,然后举步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你过路?在哪里?”

“云槐夏”抱着柴火,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安瑛姿”

“在通往西域,当地人称为『死亡之境』的塔克哈姆姆沙漠,那真是一趟令人难忘的旅程。”

“怎么说?”

“云槐夏”惊于“她”突然绽放的灿笑,宛如月光下盛开的昙花,情不自的靠近“她”的身旁。

“因为当置身沙漠时,才能真正体会出『沧海一粟』的受,远远近近、成丘成峰的,就只有漫天黄沙与之同行。白昼,沙子会烫手得像是动的火焰,但是一到夜里,又凉冷得有如冰川之泉。”

“安瑛姿”说得双眼发亮,意犹未尽,大有意旧地重游的念头。

“你已经去过塔克哈姆姆沙漠?真好,我一直想去,却尚未能成行。”

“云槐夏”又羡慕又嫉妒。

“你也想去那里?”

“她”挑起眉头。

“是啊!我想去,因为横渡塔克哈姆姆沙漠后便能抵达安锡国,也就是我祖父的故乡。我年幼儿时,他尚未过世之际,常常与我闲话过往,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入赘安家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安锡国探亲。”

“云槐夏”的说。

“等等,你还没去过安锡国?”

“安瑛姿”突然发现一个疑点,“那你呈献给皇上的『孔雀开屏』又是从何得手的?不是从安锡国千里迢迢找来的?”

“当然不是。”

“他”淡淡的笑了,“祖父曾向我详细的描述过孔雀的外形,我记忆深刻,适逢皇上降旨,我便按照记忆绘制成图,会同与安家长年合作的老工匠研究,改良其中机关,这才完美的打造出『孔雀开屏』。”

“换句话说,那只鸟是你做出来的?!”

“安瑛姿”低声嚷道。

“亲自动手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出一张嘴说说罢了。”

“云槐夏”谦逊的说。

“什么『只是出一张嘴说说罢了』?”

“安瑛姿”对“他”刮目相看,不自觉使出平与对方挑衅、拌嘴的口吻,“你的『孔雀开屏』大受皇上赏识,还留在御书房里当珍玩,害我好生眼红呢!”呵…距离小木屋还有一段脚程,有个人在路上拌嘴比较不无聊。

似乎明白“她”的用意,“云槐夏”竟然笑开了,“多谢谬赞,对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而言,这真是最好的赞美。”

“我现下才是那个弱女子,不是你。”

“安瑛姿”触颇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方纔我挑水时,才发现女人家的力气真是柔弱得紧。”但是千百年来,就有不少如此柔弱的女人家,或因家道中落,或因时势所,不得不身而出,撑起头顶上的一片天,出能干得教不少大男人汗颜。

“的确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就像我本来自认为方向不差,在城里大街小巷的走也绝不会路,哪知都是地标、店招帮的忙,一旦这些都没有了,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天生的方向了。”

“云槐夏”淡然一笑,“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向你好好讨教这种老天爷识路的本事,后待要横渡塔克哈姆姆沙漠时便能派上用场。”

“好啊!”对他们而言,这种友善的谈还是头一遭,待他们总算返回小木屋时,彼此还觉得这段路程太短,因为无法多谈几句而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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