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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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干吗这么严肃?真没劲,我不理你了,再见…”高挂断电话。

钟跃民点燃一支香烟,把身子埋进高背皮椅里,高的电话使他想起了这个姑娘的存在,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把高忘在脑后了。

由于钟跃民的坚持,李援朝只好答应他的条件,高和钟跃民一起进了正荣集团,钟跃民把她打发到广州办事处做常驻代表,他没想高居然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儿,她很珍惜这个机会,在广州工作得很有起,很多事情本不用钟跃民提醒,她总是主动就把事情处理好,钟跃民对这个女孩子很意,总是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予高最高的工资和奖金。高是个懂事的姑娘,她在当着别人时便很恭敬地称他为”钟经理”只有和他单独说话时才叫他的名字,高的理由是,当初他们做为合伙人时已经讲好了,两人的身份地位是平等的。而钟跃民心里隐隐有种觉,这丫头人小鬼大,总想在辈份上和他拉平,不知憋着什么主意。钟跃民现在忙得很,他近来身边美女如云,本应付不过来,对高这类的小姑娘不兴趣。

秘书何眉拿着文件夹进来:“钟经理,请您签字。”钟跃民连看也不看就在文件上签了字:“还有事吗?”

“今天收到十几张宴会请柬,我想了一下,其中有两家恐怕是不能推辞的。”钟跃民无所谓地说:“你安排吧,去哪儿都成。”何眉合上文件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听说李总昨天向董事会上提出要给您奖励,说贸易部自从您来以后,工作大有起,总是超额完成利润指标,董事会也认为您的确是个人才,决定给予物质奖励,祝贺您,钟经理。”钟跃民出一口烟,自言自语道:“这就叫人才?正荣集团不过是占了双轨制的便宜,平价进,议价出,利润如同天上掉下的馅饼,这种活儿傻子也能干。”何眉嫣然一笑回答:“理论上是这样,但在实际运作中,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作好的,在国有公司和民营公司之间,需要有一个平衡点,从经济学角度看,商业行为要符合利益的最大化原则,一个行为,要使双方得益,这种行为才是有效的,钟经理,您现在已经做成了双嬴的局面,我们公司赚到了利润,和我们打道的客户也发了财,对您的为人也有口皆碑,这不是双嬴吗?要叫我看,您的才能体现在作手段上。”钟跃民笑笑:“何眉,假如我这个职位让给你坐,你是不是会比我做得更好?”

“这种假设目前还不能成立,因为社会资源的运用是有条件的,社会阶层,家族,血统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网络,这个网络之所以接纳你,是因为你本身就是这个社会阶层中的一员,而我却不是。”钟跃民诧异地看了何眉一眼:“问句不太礼貌的话,你今年多大?”

“没关系,不问女人的年龄,这是西方社会的规矩,咱们是东方人,不必按他们的规矩行事,我今年二十五岁。”钟跃民毫不掩饰地注视着何眉,其目光极具侵略,何眉则很大方地住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怯意,她漂亮的脸庞上带着柔和的微笑,一对酒涡在面颊上时隐时现。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了冷场,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是在静静地对视,何眉索坐在钟跃民的对面,把手似乎很无意地放在写字台上。

钟跃民心领神会地向前挪挪身子,把自己的手覆盖在何眉的手上,何眉的另一只手立刻做出反应,也轻轻地握住钟跃民的手。何眉到钟跃民的手很不老实,他在抚摸之际还忙里偷闲地轻轻挠几下她的手心。

钟跃民手上忙着,嘴里还没话找话地说:“才二十五岁?你的谋略和年龄很不相称。”何眉笑道:“钟经理,我实在不清您是在夸我还是在挖苦我。”

“我不过是对你产生了点儿好奇心罢了。”

“你有研究女人的习惯?”

“这有什么不好吗?”何眉回了手说:“看来我得给您这个机会,我对学术研究向来持支持态度,可以提个建议吗?”

“当然。”

“把今晚的宴会推掉,我请我的上司吃晚饭如何?”

“这主意听起来不坏啊。”钟跃民近来净为女人的事忙乎了,在具有中国特的生意场上,除了盛宴就是美女了,他每天有数不清的应酬,处在他这种位置上是很容易结识女人的。自从他到了正荣集团后,他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场闹剧,每每时都充了戏剧,你永远闹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平时在大街上难得一见的美女,此时就仿佛是被上帝用魔法从某个角落里呼唤出来,成群地出现在他身边。钟跃民一开始还算清醒,他心里明白这些美人儿都是些现实主义者,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不过,时间长了钟跃民就有些糊了,他无法拒绝美人儿的盛情,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把它当成真的。钟跃民时常这样安自己,生活好比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可以是演员,舞台上的情故事不过是在作戏,大家应该都知道演戏的规则,大幕一落,演员们各自回家。他觉得自己十五年的军旅生涯,犹如在庙里当了十五年的和尚,现在总算还了俗,他该过一种正常男人的生活了。

钟跃民在办公室里与何眉进行了十几分钟的对话,双方就明白了各自想要的东西。钟跃民认为何眉是一只主动撞在他网上的鸟儿,他不能拒绝这只鸟儿。再换一种思路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何眉的鸟儿呢?也许何眉的网张得比他还早呢。

那天晚上,钟跃民推掉了所有的宴请,把何眉带到他常去的一个西餐厅,这家西餐厅的老板很会营造气氛,深谙灯下看美人儿的效果,这里的灯光柔和幽暗,不经意间制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漫氛围,乐台上有一支身穿黑燕尾服的小乐队,正在专心致志地演奏巴赫的弦乐四重奏。典雅的音乐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轻轻飘来,雪白的桌布上摆着斟红酒的水晶高脚杯,灯光在水晶杯上折出五颜六的光芒,起到一种催情的效果,一对青年男女在这种氛围之下,要是不发生一点儿故事,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钟跃民和何眉在幽暗的灯光下象一对真正的情人一样相对而坐,钟跃民在不停地说笑话,何眉专心地听着,眼中闪着水波。

钟跃民说有一个总经理,对漂亮的女秘书有些非份之想,有一天女秘书提醒总经理,说今天是他的生,女秘书想请总经理去自己家吃饭,总经理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女秘书是个独身女人,今晚很可能有戏。于是欣然前往。笫二天总经理的朋友问他昨晚是不是度过了一个销魂的夜晚,总经理懊丧地说,他和女秘书共进晚餐,蜡烛,红酒,音乐一样不少,的确很漫,吃完晚餐女秘书说,请他五分钟以后进卧室,她要给总经理一个惊喜,说完就进了卧室,火中烧的总经理好不容易等到了五分钟,就急不可耐地冲进卧室…朋友笑道,女秘书肯定在上等你呢。总经理说,我刚一冲进去,卧室里的灯光大亮,我公司里的几个主管经理捧着一个红蜡烛的大蛋糕,大家唱起了祝你生快乐…朋友说,那也不错呀,你的员工对你真好。总经理低声嘟囔着∶问题是…我是光着身子冲进去的…

何眉”噗”地一口酒出,大笑起来,她觉得有些失态,又连忙用餐巾捂住嘴。

钟跃民在连说了几个笑话以后,便恰到好处地沉默了,这是他的杀手锏,在以往的实践中非常灵验,在典雅的音乐声中,两人互相凝视着举起斟红酒的水晶高脚杯,他发现何眉的眼睛里充着柔情…

钟跃民把汽车停在何眉住的公寓楼前,何眉下了车,含情脉脉地说:“钟经理,谢谢你,今晚我过得非常愉快,再见!”钟跃民望着何眉身子却坐在车里没有动,他心里明白,今晚的铺垫已经完成,鱼饵也抛出去了,下面该做的,就是等鱼咬钩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再见,祝你做个好梦。”何眉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哦,我忘了一个必要的程序,按惯例,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话?”

“什么话?”何眉嫣然一笑:“明知故问,那句话是,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钟跃民笑了:“电影里的俗套,不过我还是想说,非常高兴。”何眉不是北京人,她是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的,因此只能自己解决住房。她租住的公寓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布置得还算雅致,不过钟跃民已经顾不上参观房间的陈设,此时他浑身象是着了火,熊熊烈焰直冲脑门。

何眉看出了钟跃民的异态,但她却很沉得住气,坚持要把程序走完,既然是邀请钟跃民喝咖啡,她总要意思一下:“钟经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咖啡。”钟跃民笑道:“算了,俗套就免了吧。”

“什么意思?”钟跃民轻轻搂过何眉:“我说小姐,深更半夜的喝哪门子咖啡,咱们有病是怎么着?你心里明白,一男一女深夜出现在一个特定场合,还能做什么?”何眉依偎在钟跃民身上小声说:“真是个当兵的,一点儿铺垫也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讨厌…”她仰头将嘴凑过来,两人的嘴渐渐接近,终于粘在一起,火中烧的钟跃民对这种颇为漫的前奏曲已经到不耐烦了,他为现在这一刻已经耐着子铺垫了整整一个晚上,实在没兴趣继续玩小资情调了。他鲁地把何眉抱进卧室,一把扔上了

黑暗中何眉光滑的身体象蛇一样绕着他,钟跃民的猛烈动作很快就点燃了何眉的情,她一反平时的淑女形象,瞬间变成了勇猛的斗士,做仿佛成了搏斗,两个人一阵雷鸣电闪,情四,如果把钟跃民比喻成一条船的话,那何眉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她一会儿把钟跃民颠上尖,一会儿又把他扔进峰谷之下,本不管这条船是否经得住,恍惚间,钟跃民的思维一时错了位,他闹不清自己是在做还是在作战,怎么和徒手格斗似的?何眉骤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呻声差点儿把钟跃民吓着…

钟跃民在音乐厅的售票窗口买了一张音乐会的票,然后仔细看了看贴在一边的宣传海报,这场音乐会的名称叫”黄土之情”钟跃民走进音乐厅时节目已经开始了,舞台上一个穿着陕北传统民族服装,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的男民歌手正在唱《这么好个妹妹见不上个面》。

钟跃民坐在观众席里,入神地倾听着歌声,脸上显出沉思的神态。

这是郑桐提供的情报,消失多年的秦岭终于有消息了,此时钟跃民的心中有一种异样冲动。

男歌手唱罢一曲,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男歌手连连鞠躬向观众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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