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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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伏特加吗?”我拿出伏特加给她倒了一杯。为了不影响别人,我们去了厨房。她喝了酒,然后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双臂抱着肩,浑身颤抖着。

“哎呀,怎么回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再给我倒点酒,用大杯。”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酒,又接着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终于缓过点劲来:把头埋在桌子上,开始痛哭起来。谢天谢地,我想,事情总算有了转机。我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试图安她。

“别在心里憋着,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卓娅这才说了她与奥利戈之间发生的事。

像通常一样,她先下班回家。做饭,打扮,然后等她心的人回家。当他回家时,卓娅马上注意到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他进门时没吻她,没立即坐下来吃饭,而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自个儿吹着口哨,想着事情。过了一会,他对她说:“卓契卡。这几天我有许多事要做,要经常用打字机。你能不能去你妈那儿呆几天?”

“我去我妈那儿干什么?我的活已经干完了,打字机你就用吧。我可以想法干点别的事,比如洗衣服,我不会碍你的事。”于是,他又心生一计:“瞧,亲的,我邀了几个朋友明晚来家聚会。我答应他们好长时间了。你在场会有些尴尬。”

“怎么会呢?我肯定不会是你不邀请的朋友吧?况且,你的朋友们都认识我,也都我,我也很想见他们。”但奥利戈早就准备好了回答:“当着报社同事的面还是有些尴尬。我们还不是夫,要是人家看到我们同居会怎么想呢?所以我想咱俩今晚举行个家庭聚会,没别人。我专门买了瓶香槟,还买了点菜。”卓娅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得去准备快餐。然后,他们拉开椅子,放上盘好听的音乐,开始坐下来共进晚餐。卓娅觉不错,已经忘了刚才讨论的事。奥利戈则开始同她谈论起她原来的那几个男朋友。当初,他又找了几个女朋友,不理她了,而为了摆孤独和寂寞,她总得找人相伴啊,卓娅是个聪明姑娘,但遇到男人就犯傻。于是她把当初那事的经过又向他待了一番,尽管他早就听腻了,而奥利戈借机盘问她,并假装吃醋,试图挑起争端。但卓娅很明智,及时转换了话题。她知道自己没有耐,而奥利戈恰恰知道怎样利用这一点。

奥利戈等了一会儿,然后放下酒杯,把卓娅拉在怀里,说:“卓契卡,有件事得告诉你,还记得我与那个艺术学校学生的事吗?今天上班时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她要毕业了,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已邀她明晚来吃晚饭。”一听这话卓娅立即气晕了。她告诉我,当时眼前的一切都翻了个儿:她看见了一堆土和破碎的花盆,烧焦的窗帘,撕碎的书,而她自己就半死不活地躺在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中间。这便是她头脑中刹那间所闪现的整个图景,很清晰,甚至她还注意到自己穿着牛仔和一件夹克衫,好像她刚进来似的。看到想象中的这一情景,她平静地说:“不,奥利戈,不会有那种事。”他像挨烫的猫一样突然跳起来,脸白得可怕,吼叫着:“你个老巫婆。听听你说的是什么。简直是在拿刀捅我的心。”

“不是刀,奥利金卡,是恐怖,你的卑鄙已经伤害了我。”奥利戈要她立即走开:“这是我的房子。你要是这样,这里就没你的份儿。”他气急败坏地把她的东西扔在一起,进一只旅行包里。

然后把她的上衣扔给她,开始往门外推她。这时她已气得发抖,但又怕惊动警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卓娅只有走了。

幸好她能来我这儿,而且恰好还有些酒。我轻轻拍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我才把她上。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上班,陪着卓娅,谁知道她会出什么事?我们坐在一起,俩人都不好受,她大部分时间都不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

“报复。”

“卓契卡,亲的。别这样。来方长,你会忘掉那家伙的。他给你什么了?什么也没有,他只是索取,索龋”但她不答话,只是摇头。我过去挨着她坐下,用胳膊搂住她,我到可怕的报复念头正在她那可怜的脑瓜中膨、旋转。突然我恐怖地注意到,她在微笑。这可糟了。我但愿她哭…我对她十分担心:女人像这样深陷河是最糟糕的事情。突然,卓娅异常平静地说:“我要打个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把电话拉过来,开始拨号——自然是找奥利戈。

“奥利金卡。”她说“昨晚你管我叫巫婆,那么,你还记得保尔加克夫笔下的巫婆怎样对待评论家拉顿斯基的房间吗?她把它七八糟。听我说,亲的,我知道你读过保尔加克夫的书,也知道你你的小窝。虽然昨天你考虑得很周全,但你忘了我手里还有你房间的钥匙。幸好我住在朋友这里,离你的小屋很近,而你从报社到家得用一个小时,这个时间足以保证你与你朋友的晚餐无法按时举行:你不会邀她去一个七八糟的屋子,对吧?好了,再见吧,亲的。不,不,我没时间跟你说了,我得赶快。再见。”她放下电话,躺在沙发里哈哈大笑。

我吓坏了。

“卓契卡。你不要真的那样做,你说呢?”

“我才不那样做呢。但你能想象出他怎样匆匆赶回家吗?”

“我能,但我不嫉妒他。”

“这不算完。还会有一系列电话。我保证你有好戏瞧,唱主角的是个惊慌失措的男人。”卓娅起身,去洗了个澡,然后高高兴兴地出来向我要东西吃。两小时后她又开始给奥利戈打电话,这次是往家里打的:“奥利金卡?你知道,亲的,我们谈话之后我觉很糟,我刚刚考虑过了,已决定推迟我那小小的行动。大约七点钟时你去接你的那位小大学生吗?那好,我会从街上的某个角落里看到的。只要你一离开,我就去拜访你。我会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布置你的小屋。不,没什么可讨论的。再见,亲的。”临近晚上时,卓娅每隔半小时拨一次奥利戈的电话,只要他一回话,她就立即挂断。似乎他从未出屋,计划好的约会也泡汤了。睡觉前她又给他打了次电话:“奥利金卡,试图改变你的命运是徒劳的。也就是说,你不能离开家门,我也得费时间。你逃不了我为你安排的事情。你换锁也不管用——你的房子在一层。等着吧,我白天黑夜随时可以去访问你。”从此以后,卓娅不断给奥利戈打电话,或是往家里,或是往工作单位。要是他在家,她就放下话筒。往单位打时,她总要求同他讲讲话,而别人去传呼他时她又挂掉了。奥利戈知道她老盯着他在哪儿,他已经完全昏了头:上班时一接到电话就急忙往家跑,在家时接到电话就去声叫喊:“卓娅,卓契卡。我要跟你谈谈。”但她从不回答。

几个月之后他搬了家,但她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新住址。这次他是住在八楼,这个小‮狗母‬这样对他说:“你什么都想,而我只想一件事,而且还要做这件事。事情主要就是等。等我,想我吧,亲的。”随着时间的逝,一切都会忘记,一切都会好起来。卓契卡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又找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儿,俩人正住在一起,至今还不到一年。但她总时不时地跑到我这儿来跟我聊天,谈论奥利戈。说话间她就会起电话提醒他:“你等着吧。”有一次她让我听了听他的声音。在这之前我见过他,听他说过话,那时他还是个神气十足的人。而现在他的说话声听起来像个经沧桑的老头儿。

娜莎讲完了故事,阿尔宾娜大声嚷叫道:“好,报复得好,他活该。她确实抓住了他的弱点,这就是那间房子。”

“哼,我认识许多男人,他们把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特别是他们费了好大劲才到的。一帮讨厌的家伙。”玛说。

“她在费自己的时间,”吉娜说“她本来就他妈的不该陷进去,整个一个傻蛋。我真不明白这些受过教育的女人都懂些什么。她昏了头,非得找那个最次的男人。要是个大老的女人早就把他甩了。”

“你说得对,吉努莎。”拉丽莎笑着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一个女人见到一摊屎就会说那是‘屎’,而一个知识女则要做一番美梦:‘或许我能把屎变成油。’而且,不到最终到恶心时,她舍不得放弃。越不怎么样的男人越找比他们层次高的女人,然后把她拉下来适应他们那德。拉下来还不算完,他们还要把她踩在烂泥里,有时甚至把她踩死。”

“不是有时也有女人折磨男人吗?”奥尔佳问。

“有时是有,但不经常,”玛答说“我们女人更容易妥协、退让。要是女人经常看到她的受害者,她还会可怜他。你说,娜塔莎,要是卓娅每天上班时都能看到奥利戈,她会不会原谅他?比如,他们在同一个单位,眼见着他变得苍白瘦弱了?”

“当然会的。近来她已经不愿再那样折磨他了。她在尽力忘掉他以及他对她的伤害。对这种小肚肠的男人你没别的办法能打动他,向他表示你只是不想害人才就此罢休。但要是奥利戈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会为那晚的恶劣行径到万分羞愧,还不说他以前对她的伤害。”

“当一个男人有了外心,而且有机会同别的姑娘睡觉时,他会到羞?”阿尔宾娜嘲笑道“他的羞都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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