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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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里好了。”冷火低声说。话一字一音地从他口中吐出，毫无质地飘忽“不会有人来多管闲事的。”整个临时医院都是inc的外围组织，暴力血腥早已当家常便饭，更懂得“与己无关视而不见”的规矩。

“动手吧。”柏恩冷冷地说，已在手中。

冷火闪身，斯特尔姆·鲁格乌黑的管划出一抹亮，抵住柏恩的额。几乎同时，一冷硬的管也毫厘不差地抵在他的口，对准心脏。

柏思无疑有着出的身手，而冷火，更是在生死线上磨练出的杀人技巧，不是两败俱伤，就是同归于尽。

两人都静静站着，雨在周围织成了网，笼罩一切。

“咯。”扳机扣下，却只响了一声。里没有子弹。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是天使的哥哥。”冷火垂下手“可你为什么不开？”柏恩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冷火的左臂，觉到他身子猛地剧颤。黑衣袖下，某种温热濡的东西涌了出来，浸润了柏恩的手，留下鲜红的泽。

“你受伤了。”柏恩说“‘豺狼’胡安和他的手下，都是你杀的。”几天前，继费马洛家族前教父普雷·费马洛之后，意大利黑道上另一股大势力“豺狼”胡安也在自家宅邸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组织所有重要成员。凶手负伤逃逸，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据警方推测，属于黑道内部的火并与清洗。

“胡安就是雇佣你的买家。”冷火没有说话。

“为什么这么做？”他抬起眼睛，直视着那双和天使神似的、黝黑的眼睛“这是我惟一能为天使做的事。”雇主已死，inc不会再替死人做白工。

柏恩也直视着他冰蓝的眸子。

扳机扣下。

冷火脑中一瞬间完全空白，但是…没有声，没有震动，没有子弹钻入身体时的灼痛。

空。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柏恩。

柏恩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的表情“这也是我惟一能为茱丽娅做的事。”***带着的雨的气息，柏恩·费马洛走进这间洁白的病房。

那个单薄窈窕的身影静静地半坐半倚在上，侧头望向窗外。一株高大的苦楝树将枝条伸展到窗边，绿油油的叶片上不断地滴落晶莹的雨珠，一如父亲葬礼那。

在边坐下，柏恩调整着呼。他该要说些什么的，头脑却始终找不到适当的词句。空气中漂浮着某种奇妙的微粒，缓慢而粘稠，一点一滴融化在四周，悄无痕迹。

忽然之间，他觉得什么也不必说了。那扇窗正对着中庭，从这里，外面的一切都可尽收眼底。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全家在白小屋渡假，碰到下雨天，我吵着要出去玩，爸妈不答应，我又哭又闹个没完，你就说，只要我乖乖的，就送我一个天使…”

“结果，你冒着雨爬到屋后的树上掏鸟窝，抓到一只刚长出羽的灰山雀。”

“我记得那一天你高兴极了…”

“爸爸做了笼子，可是小鸟不吃不喝，第二天就死掉了。”***“谢谢你送我天使。这一次，没有笼子，她不会死掉了。”

“爸和妈不再欠我什么，”她终于转过头，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眸里清澈一片，柔和地、亲切地、带着淡淡和微笑望着他“你的债也还清了…哥哥。”柏恩·费马洛知道他做对了。甜、笑、背叛、悔恨、弥补…这些都已成为过去，背负了十四年的重担顷刻间消失。他突然觉得极度疲倦、从所未有的疲倦，同时也觉得极度轻松，温暖而平和的轻松，是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

他一言不发地伸开双臂抱住她，真正觉到融入骨的血脉联系“茱丽娅…茱丽娅…”

“是的柏恩…哥哥…”费马洛家族的这一双兄妹，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终于可以毫无芥蒂地彼此拥抱、彼此原谅、彼此安…也彼此告别。

柏恩明白茱丽娅是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的，她现在是某个人的天使，那个位置对她来说，比这世上的一切都重要，而他也可以理解，所以，就这样笑着告别吧…

且尽今情，明朝又天涯。

***“真让人动啊！”加西亚·米尔斯博士看着监视屏上紧紧相拥的兄妹，以朗诵般的语气叹道。

“是啊，很圆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