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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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宁静沉寂，苏妈妈、幼幼和季各占据一张椅子。

一盏小小的灯光点亮在病人头顶上，窗外月朦胧，昏黄光线投窗户手术后，第二天夜半，？玟终于醒来，睁眼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病，动动手脚，意识尚在。她活着？

张口，发不出声音，唯觉喉间疼痛一阵阵，泪水狂…她不想活啊！为什么救她回来？

他们看不见她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吗？他们没想过她这种人，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不要，她活得卒苦，她一心结束这一切，为什么他们不遂她的愿？为什么这世界处处和她作对…

她的移动扰醒幼幼，看见她的泪，她转身喊人。

“？玟姊醒来了，苏妈妈、季，？玟姊…”是幼幼？她的欣鼓舞看在？玟眼中，刺目！

墙灯啪地被打开，母亲和季的身影跳入她眼帘。是谁带季到这里？咚－－心落进黑暗地狱，她不要他看见自己的狼狈…逐步，愤怒升起…

“醒来就好，谢天谢地，你没事了，你把妈妈吓坏了。”苏妈妈一边说一边哭。这不懂事的孩子呵！是她心头一块，她总算向上苍抢回来了。？玟没听进母亲说话，只是单单盯着季，摇头再摇头。她说过不要见他，她想把最美的形象留在他心中，而非眼前模样，她要他想起苏？玟三个字时，伴随着的，是她的美丽朗，不是眼前委靡颓丧。

匡锵！？玟构筑的梦想随着季的出现而出现裂痕。

“好久不见，你好吗？”手贴在她额间，季温煦的笑容一如多年以前，他的丰采翩翩比以往更甚，这么好的男人，她要拿什么匹配？是谁害惨她？是谁故意带他过来，害她专心构建的画面成虚幻？

下秒钟，她不受控的脾气发出，季就要吓得转身逃走，然后，他会拚命否认认识过自己、他会努力把他们的情推出记忆、他会遗忘她，永永远远…

坏人！是坏人企图谋杀她的情。

倏地，她的柔弱转换，狰狞表情浮上，她恨恨盯住幼幼，一瞬不瞬。

是她！她是坏人，她故意带季来！

幼幼想看她的笑话，想笑她是疯子，没人她，没错，就是她，她老早就怀疑幼幼经常不在，妈还骗她，说幼幼去赚钱供她养病，原来呵，骗人的！她本是跑去通风报讯，蓄意破坏她在季心目中的形象。

坏幼幼、丑幼幼、不听话的讨厌幼幼，她是坏女人，血里着坏因子，她和她父亲一样是万恶渊薮…

“？玟姊…”当幼幼声音出现，？玟拚着一口气，迅速扯掉身上管线，像爆发的狮子般，跃起上半身，伸手，用尽全力，向幼幼挥过巴掌。

巴掌挥过，她力量失却，再度陷入昏。

场景失控，幼幼傻了…巴掌不痛，痛的是残破的心，？玟同他一样，怪她恨她？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找医生。”季扶住虚弱的苏妈妈，对幼幼喊话。

她回神，匆匆跑进护理站求助。

一阵兵荒马后，医生将他们赶出病房，重新替？玟管，苏妈妈也被送进隔壁病房中，打点滴休息。

病房外，季幼幼面面相觑，四目接起。

幼幼说:“对不起。”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人生无限希望。第二个对不起、第二句谢意，她在心底预计分手期。

“她恨你。”季面无表情说。

“她有权利恨我。”点点头，幼幼不辩解，承受。

“你为什么总有本事让对你好的人恨你？”一句话问得她哑口无言。

为什么她总有本事让对她好的人恨她？是她做人失败，或她的道德品格缺陷？她不晓得。？玟姊老说，世界处处和她作对，她真想回她一句－－世界也从未善待过她，一次都没有。

侧眼，透过玻璃望眼屋外天空，漆黑的夜里只有几点星星，想起垦丁，想起牧场上并躺在屋顶的一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