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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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当家。”她真的是搞不懂，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还是自己太笨，才会不明白呢？

就这样，韵娘呆坐在这间贴囍字的新房里，如今看来更是讽刺，成亲才不过第五天，就成了弃妇。

这个晚上，她都没有合眼。

饶是平时再聪慧，此刻的韵娘却完全没了主意，总觉得像是走在五里雾中，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猜不透相公的心，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更不知该做什么来挽回这段婚姻。

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到了天亮，马车已经在南边的角门等待了。

邢康仔细叮嘱负责这趟路的护院、车夫，虽然呈坎村同样位在徽州黟县，不算太远，可还是不希望途中发生任何意外。

待韵娘被麻姑搀了出来，还是希冀他能收回成命。

他只对麻姑说:“好好照顾大。”

“是。”麻姑将主子扶上马车。

韵娘心头一片空，几乎彻底死心了，不再巴望他会开口让自己留下来，必须接受相公真的不要她的事实。

当车轮开始转动，也渐渐驶远，邢康这才容许自己出深沈而痛苦的目光，送她离开邢家大院。

金柱则在一旁用袖口抹着泪水，这是替大当家的，主子难过，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马车通过环秀桥，走进这座依山傍水，融合自然山水为一体的呈坎村，夜已经深了，自然看不见两侧民宅纵横相接、排列有序、青墙黛瓦、高低错落，宛如画中的美景。

当马车停在邢家别庄外头，两名妇人提着灯笼，早已恭候在门口，待韵娘被麻姑搀扶下来，连忙上前招呼。

“大一路辛苦了。”

“大肯定累坏了，快进厢房歇着…”韵娘可以听到她们在跟自己说话，却没有力气回答，脑子不停嗡嗡作响，而且又困又冷，身上的大袄本挡不了寒气入侵，加上心情悲苦，整个人快虚了，仅凭最后一丝意志力，走完一段路，接着似乎又上了楼，最后倒在柔软的上，一下子便陷入黑甜乡。

“…麻姑，你今晚就守在大身边，以防半夜醒来，大肚子饿了，得有个人在身边伺候。”叶大娘低声量叮咛。

“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麻姑跟别庄里的每个人都很稔，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

“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大身边的。”叶大娘又小声地要外头的几个女眷帮忙搬运衣箱，还有一些常用品，就算声音再大，也吵不醒已经昏睡到不醒人事的韵娘。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作梦…

她在梦中出微笑，因为见到许久不曾入梦的哥哥了。

“妹妹！”哥哥朝她伸出手。

韵娘马上伸手握住，发现自己的手也变小。

“哥哥！”

“哥哥虽是庶子，只要努力读书，将来考取宝名，绝对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让爹引以为荣，大娘也不会再瞧不起咱们兄妹。”小小年纪的哥哥充信心，发下豪语。

她用力点头。

“我相信哥哥一定办得到。”

“将来还要帮妹妹挑个好夫婿，肯一辈子待你好的，杂说庶女只有当妾的命，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可是哥哥死了，已经没有将来可言…

再也没有人会保护她不受欺负…

睡梦中的韵娘不下眼泪，逸出嘤嘤的啜泣声。

“大怎么了？”坐在几旁打盹的麻姑马上惊醒。

韵娘没有醒来，还紧紧抓着哥哥的手。

“哥哥不要走…”

“坚强一点！就算再痛苦难过，也不能被击垮了…”她哭着醒来，哥哥的鼓励还言犹在耳。

“大哭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麻姑有些手足无措，想着要不要请大夫。

“我…只是作了个梦…”她摸到面颊上的意，才知道自己哭了，真是没用，居然让哥哥担心了。

闻言，麻姑松了口气。

“原来是作梦。”

“这里…就是别庄吗？！”待韵娘看清厢房内陈设，自然不及飞觞堂的正房来得贵重奢华，也小了些，不过该有的家具都有，而且一尘不染，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已经很足了。

“我连怎么到这儿来的，都不记得了…”麻姑搀起主子，先解决了生理需求。

“那是因为大累坏了，一整个晚上，连翻身都不曾有过。”

“什么时辰了？”韵娘瞥向花格窗，外头依稀透着亮光，应该不早了。

“已经是辰时了。”见主子脸真的不太好，好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随时都会凋谢似的，麻姑二话不说，又把她扶回前。

“大要是还觉得累，就再多躺一会儿，等养足神再说。”韵娘很想硬撑，说她没事，可是手脚偏偏使不上力，必须靠人搀扶行走，想到要是病倒了，可是会给人添麻烦的。

“那我就再躺一会儿好了。”

“大躺多久就躺多久，没人会说话的。”麻姑保证。

她被这句不加修饰的话给逗笑了。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就算被打发到这座别庄，身边还能有一个面孔，心情也能很快安定下来。

麻姑豪气地说:“奴婢会一直陪着大，有事就尽管吩咐。”

“好。”韵娘又闭上眼皮。